“有劳三皇嫂关爱。我确有些水土不服,但近半个月已在渐好了。”李凤鸣轻言细语,脚下却像生了根,反拖住对方站定寒暄起来。
    “倒是三皇嫂,腰身似比上月初那次来时清减了些。这是为何”
    众目睽睽之下,恒王妃总不能将她生拉硬拽,只能撑着笑脸应道“开春府中琐事多,我家殿下又只信我一个,累得我是吃不香睡不好的。”
    说话间,太子妃勾了笑唇,仪态万方地率众步上台阶,顺便给了李凤鸣一记“你很懂事”的赞许眼神。
    等太子妃一行进了大门,李凤鸣才亲热地挽住恒王妃手臂。
    毕竟方才算是小小得罪了恒王妃,李凤鸣有心找补,就边走边笑道“方才三皇嫂说近来睡不好,若不嫌弃,我那里有一味嫁妆里带来的笑兰凝神香。悬于帐中可安眠,久之还有助皙白肤色。”
    魏国比齐国传承久远得多,因此在某种层面来说,魏人比齐人活得精致。尤其魏国李氏皇族,更有许多不外传的秘方。
    例如制香之道,齐人所求无非就是“气味”,然魏李氏在相应技艺上,不但花样比齐国繁多,还追求“一香多能”。
    李凤鸣口中这既可安眠又可助白肤的“笑兰凝神香”,让恒王妃听得颇为心动。但想到她方才不配合自己,似乎是偏向太子妃的,恒王妃又想给她点颜色看。
    于是笑道“既是你嫁妆里带来的金贵物,若白给我,那多不好意思不如你开个价,算我向你买。左右如今五弟不在京中,你轻易也不能动用府库。手里攒点小钱,将来或许能派上用场呢。”
    雍京城的贵妇们都极重脸面、排场。
    若有谁将嫁妆里东西拿出来与人换钱,要么是自家府中穷到揭不开锅,要么就是被夫君厌弃冷落到不给足够花用,否则断断不会如此。
    萧明彻再不受齐帝爱重,好歹也是亲王,倒不至于让人误会家中揭不开锅。
    恒王妃这样说,只是故意恶心李凤鸣。
    是在暗提李凤鸣与萧明彻新婚之夜并未圆房的事,也是奚落她将来多半不会得夫君宠爱,闹不好要靠卖嫁妆度日。
    换任何一个齐国贵妇,听到恒王妃这话,为了面子也必定要强送给她,背地里再自己气到面红心梗,两头吃亏。
    所以在恒王妃看来,这叫羞辱。
    可在李凤鸣看来,眼前清晰出现了一条金灿灿的生财之道
    她毫不犹豫“既三皇嫂一番好意,我这做弟妹的若不领情,那不就是拂皇嫂颜面吗这钱不收也得收了。”
    在恒王妃懵愣愣的注视下,李凤鸣笑容可掬地比划着“那香每瓶只婴儿拳头一半大,开价高了不合适。但又是我母母国皇后陛下所赐,我开价低了又显得不敬。要不,皇嫂给个二十金,这数吉利,且不高不低,刚刚好。”
    恒王妃本想羞辱她,没料到被她怄得下不来台,险些一口血喷她满脸。
    纵然恒王府不缺钱,可花二十金买瓶“婴儿拳头一半大”的香粉,这事若传出去,岂不是显得恒王妃很像个智力有障碍的冤大头
    李凤鸣不按套路来,梗得恒王妃一时进退两难。
    恒王妃的表妹闻音走在她俩后头,先前一路都没吭声。却不知怎么想的,偏偏在此时迈上前半步,走到恒王妃身边,歪头好奇看向李凤鸣。
    “听闻魏皇室不但有许多稀奇香料,还有香粉脂膏之类的养颜秘方。淮王妃这样好看,可是因为这些秘方”
    李凤鸣敏锐地嗅到不容错过的巨大商机,当然是不是都要说是了“自然是有所助益的。闻姑娘需要些什么若我有,这就叫人去和恒王妃要的笑兰凝神香一并取来。”
    闻音赧然看看左右,小声道“我天生面黄,常有人笑我像脸没洗干净似的。若我也用那香,能白吗”
    “嗯,你这情况,只是笑兰香不够的。我拿罐玉容散给你,早晚洁面用。这么大一罐,你先试试有无改善,”李凤鸣又比划了大小,转头对恒王妃道,“两瓶笑兰香,一罐玉容散,三皇嫂是自家人,我也不好意思多收,给个五十金凑整就行了。”
    这是将恒王妃给拍死了,不但要付凝神香的钱,闻音要的东西也得一并结账。
    就行了要脸吗五十金,你这是明抢啊恒王妃面上的假笑愈发僵硬,心口微微起伏,明显在平复翻涌的气血。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话是自己挑起的头,此刻若当着众人反悔,那就太丢脸了,只能硬着头皮认。
    不要脸只要钱的李凤鸣笑眼弯弯,抬头望着从镀了春阳金边的云层,心里美得开了花儿。
    瞧瞧那几朵挤在一起的云,可真像即将到手的五十金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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