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余稍微站了站应个声再往门外走,曹氏见状冷笑“我当你咋突然改性了呢。”
“儿子买烧鸡回来我干啥不吃你也想吃那晚饭跟我们爷俩一块儿。”路士杰提醒道“记得你自己过来就成,最多把三丫头叫上,老大媳妇母子三个就别带了;带了,老二也能把他们赶走,吃顿晚饭别再整不痛快了。”
“不吃”曹氏气都被气饱了,甩身就往院里走。
那厢边李云已经来到李大牛和鲁氏住的农家院子,坐北朝南正房五间青砖大瓦房,院墙不是记忆中的竹篱笆而是用土墙围起,院里有个女童抱着鸡食盆在喂鸡,西厢屋前有个较大的姑娘在搓草绳要编草鞋,她身侧还有个蹒跚学步的娃娃围着玩。
“彩丫和萍丫快过来,你们二姐回来了。”李柱抢先吆喝“彩丫把毛豆抱过来,你二姐还没见过侄儿咧,让毛豆过来叫姑姑。”
李云对彩丫还有印象,她被卖掉时那妹妹才一岁,而今来说完全是陌生的,一晃神的功夫两个小姑娘已经跑到她跟前来,满脸好奇地睁眼望着她只是没说话,李大牛便再给幼女和侄女解释清楚。
萍丫是李云的二叔李大砖和媳妇乔氏的幼女,才六岁,她苹果般的小圆脸上布满疑惑“可大伯,二姐咋看着不像村里人”她倒知道有个离开家很多年的二姐,本来不知道,是因为明明只有个大姐,她的亲姐姐在堂姐妹当中却要排第三,她奇怪然后问清楚的。
“二姐以前在城里的大户人家里过好日子,所以看着像城里人。”李柱笑呵呵地解释,从幼妹怀里接过刚两岁的儿子抱给姐姐看“二姐你看,这就是你侄儿毛豆”
“滚”没等李柱把话说完,李云就发飙骂道“往田里跑的时候脑袋掉泥坑里了是吧,还想从我身上骗钱,我给你一脚要不要,再不滚我就踹你两脚给你儿子当见面礼”
“哼”李柱气死了,遭受莫大委屈和冤枉般抱着儿子疾步往屋里走,鲁氏亦被气得呛,要教训李云时被丈夫和弟妹乔氏还有次子李桩等七嘴八舌地劝住了,气得她干脆也走回屋,乔氏只得赶忙跟上相劝。
先前李柱跑到地里叫人,因为两家的地相近,把父亲和二弟叫上的同时把二叔和堂弟也叫来了,他们到路秀才家门外和李云相认说定好回家来,同在路家帮工的乔氏也跟着回了。
鲁氏一路上憋着火还压着委屈,弟妹进屋来,刚劝她一句她就收不住了“那丫头还不是故意给我摆脸吗从见到我的第一面起就阴阳怪气没个好脸,现在连对才两岁的侄儿都发起火来了,她想干啥还不是故意冲着我和柱子,想给我们没脸吗
她做姑母的第一面见到侄儿给见面礼还能有错吗她不愿意给就算了,还张口就骂,像个什么样,有她这样当姑母的吗还有她那干娘,她什么意思啊跟我说她在外头认了干娘,我这亲娘好好的用得着她去认什么干娘吗还说不是冲着我这亲娘来的”
乔氏只能好言相劝。
李桩是个爽朗好心性的少年,二姐脾气粗暴不好相处也没介怀,得了他爹交代就到爹娘屋前喊“娘,爹和二叔带我们到河边套鱼去了,爹已经叫彩丫找大嫂去杀鸡了,您待会儿再到村头买五斤肉打斤好酒,晚上好好吃一顿。”
本来五叔爷李能要把捞到的鱼送给他们,可那鱼是给怀孕的五奶奶补身体的,哪能收
“吃什么吃”鲁氏火气极大的冲二儿子吼道“家里欠着那么多债,穷得只差没卖掉儿子来还债了还吃什么肉鱼,那些鸡鸭鱼肉能是我们吃的吗”
李桩摸摸鼻子没敢还嘴,乔氏帮忙接话,又叮嘱道“杆子不知跑哪儿玩了,桩子你让你二叔他们先到河边,你找找杆子,叫他到后山再捡几捆柴回来。”李杆是乔氏的次子,今年九岁,还是好玩的年纪。
“知道了,二婶。”李桩应声,再走到隔壁兄嫂的屋叫大哥,李柱今天受李云那么多鸟气哪还愿意辛苦自己到河边捞鱼来给她吃随便找个借口敷衍就推脱掉了。
韩护卫和车夫靠坐在车辕上说闲话,李云扶着卞妈妈在李萍丫的带领下进到李萍丫和李彩丫住的屋即她很可能要住的屋观察泥土墙黑瓦顶,房梁架得还算高,炕头放着两个炕柜,房间还算亮敞没那么逼仄,收拾得也干净。
李云让六岁的堂妹到厨房通知人烧热水就把她给打发了,卞妈妈看过这间乡下泥土房,对干闺女笑得促狭“富贵屋里走了圈,泥土房你还能住”
“那、那得住过才知道,这院既然是前几年造的那也算新屋肯定比我被卖前住得要好。”李云犹豫“反正就算为面子我也不会你们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上的。”
“面子重要,你的将来呢”卞妈妈叹气“按你自己说的不嫁人也无所谓,或者这年纪嫁人差不多要做继室早几年晚几年都无所谓,到底是宜早不宜迟。
可现在咱们想的是你回到乡下来能嫁什么人家在府里还能挑,在乡下呢,全是泥腿子你还能往哪儿挑”
李云抿紧唇,没说话。
“不是干娘看不起庄稼汉是实情如此,将来你就是想把父母兄弟都接到城里也没人拦你,可现在、一旦住下,你父母还能不急着给你相看吗嫁在乡野能是儿戏吗”卞妈妈劝道“这回就当回乡探亲,见过父母报过平安已经够了,明天随干娘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