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拍卖会开始, 一直到昨晚他觉得不对劲却没有及时思考, 因为慌乱而忽略掉的细节一幕幕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我、我”越是回想, 他的脸色便越是惨白, 比身后的墙壁还要没有颜色。
    云雀恭弥没有继续嘲讽他, 不过他的脸色却也并不好看。
    因为他知道, 这个人不仅耍了狱寺隼人, 同样也将他耍的团团转, 他昨晚连夜飞来美国, 可不是来看这么一个浮游生物的。
    “还要继续睡下去吗”随着他这句话的话音刚落,全部都是平缓输出着线条, 波动非常缓慢几乎停滞的心电图波浪, 终于慢慢恢复了常人应该有的频率。
    “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我还以为可以再等上几天呢。”少年缓缓睁眼,褐色的眼睛倒映着窗外的光芒, 尽管面容一模一样,但是却带着沢田纲吉从来没有过的, 充满了挑衅与恶意的笑容。
    他慢慢坐起身,看着面前的黑发少年,感兴趣的勾起嘴角。
    “我的能力是没有弱点的。”他连声音都与那个少年不差分毫,这是因为他本人的特殊声线所致, 短时间内,他可以在不伤害声带的情况下模仿任何一个人的声音,而他的样貌也是完完全全复刻了沢田纲吉,而对方也是同样, 尽管他们在行为习惯等方面还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不同,但是在不睁开眼睛不与任何人接触,并且不去检验dna的情况下,他不认为有人能够将他分辨出来。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来的”他没有给狱寺隼人冷静的接近自己的机会,就是害怕自己稍有不慎露了馅,他不怕暴露,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便好,本来以为还可以再拖上几天,以便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处理沢田纲吉,却没想到突然到来的云之守护者会将他们的计划打散。
    他很确定云雀恭弥在事先并不知道自己是赝品这件事,因为他早上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身上还带着花园露水的清透气息,气场平和,抚摸上自己脸颊的手温热,并没有将外面的冷气带到自己的身上。
    玛尔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心过重,竟然在以凶残扬名afia的云雀恭弥的身上感受到了小心翼翼这个与他绝对不搭的词语,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否认,这个人轻轻溢出口的几个字。
    “草食动物”
    如果这个云守在最开始便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话,他是绝对没可能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展现出这样的情感的,所以玛尔塔十分肯定,自己的伪装是毫无破绽的。
    “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个。”黑发少年面对他的时候,并没有展现出极好的耐心,他手臂上的浮萍拐泛着冷光,直面坐起身来的褐发少年。
    可是玛尔塔却似乎胜券在握,并不相信这个染过血的武器会被用在自己的身上。
    他仰起头,脖颈摆出一道弧度,显露出上面的莹白皮肤还有青色的血管。
    有恃无恐的启唇说道“云雀恭弥,对着这张脸,你下得去手吗”
    倘若没有清晨少年的手抚上脸颊的那件事,他是不会这般充满信心的,每个人都有软肋,他觉得自己幸运的正巧拿捏住了眼前人的那一个。
    “哇哦。”黑发少年对他的话中暗语心照不宣,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如此正面的挑衅他的威严了,有趣的草食动物也越来越少,看来在其他人的眼睛里面,自己居然是可以被随便拿捏的。
    他唇边的笑,似乎给了少年未知的错觉,还没有等玛尔塔摆出胜利的姿态与他谈条件,就只感觉到眼角处一道白光划过,脸颊处剧痛袭来。
    砰
    他的身体直挺挺的向后面撞去,将床上安装的金属杆撞的倒向一边,他被嵌在正中间动弹不得。
    “咳、咳咳咳”他痛苦的咳嗽着,嘴角的血滴落在他想要触碰自己的脸的手背上,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嘴巴里面涌出来一口鲜红色的液体,伴随着的,还有三颗染了血的牙齿。
    他将掉落的牙吐到了地上,缓和着嗡嗡作响的脑袋,视线一片昏暗,他抬起头看不清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少年。
    注意到少年再一次举起的手,他像是败犬一样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阻止。
    “等等等一下”
    他一边大声制止,一边抱住了自己的头,生怕少年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的脑袋,按照云雀恭弥的行事风格,就是把他的脑花打出来,都不会有人感觉到意外。
    他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气,它们如实质般穿透了他的五脏六腑,只要他稍有不敬之举,便会让他血溅当场。
    正是因为受到了如此大的威胁,他赶紧亮出来本来不欲这么早便亮出来的底牌。
    “如果你在这里杀了我他就再也变不回去了”
    他的这句话拉回了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像是已经不存在于这个空间内的狱寺隼人的注意力,听到有关十代目的一切,他都会像是猎犬一般,迅速找到目标。
    “云雀恭弥你先”狱寺隼人急速上前,生怕唯一的线索被埋葬在黑发少年的手下。
    云雀恭弥并没有去在意银发少年的举动,他停下了已经攻击到少年眼前的浮萍拐,上面带出的迅猛的风拂过少年额前的发。
    左半边脸已经青紫的肿起来的少年,嘴角与衣服上还挂着斑斑的血迹,那双明媚的褐色眼睛带着惊恐不安,还有丝丝怨毒,这些都没有逃过黑发少年的眼睛。
    云雀恭弥收回了浮萍拐,对他庆幸的小幅度的松了口气的举动视而不见。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银发少年站到他的左前方,扯住他的衣领将他从两根已经扭曲的金属杆之间拎了起来。
    “十代目在哪里变不回去是怎么回事”他一个有一个的问题,充分的表现出了他的慌张与急切,与冷静的站在旁边,让人辨不出喜怒的黑发少年相比,他的情绪一览无余。
    而这也让本来以为没有希望逃离的少年感受到了一线生机。
    “就是字面意思,如果我死了的话,我的能力就没有人能解开了。”他舔了舔染血的唇,咳了一声,“我是不在乎啦,不过沢田纲吉在不在乎我就不知道了,而你们在不在乎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被拎的高了一点,但是却并不慌乱,因为对方越是情绪激动,就说明他最后安全的可能性越高。
    “你可要小心不要伤到我,我死了的话,沢田纲吉也活不了。”
    他的话一出口,银发少年的瞳孔便猛地收缩,一直稳健有力的手产生了微微的颤抖,他看到褐发少年嘴角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已经犯下大错的他,谨小慎微到了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的程度,听到会威胁到十代目的点滴小事,都让他思维混乱,不知所措。
    就在玛尔塔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让他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并且没准还要在云守的手里面保护自己的时候,安静站在原地的云雀恭弥却发出了一声嘲讽的笑。
    “呵。”
    玛尔塔艰难的移动脖子,对上黑发少年的视线,尽管对这位云之守护者的武力仍旧心怀畏惧,但是私以为岚守定不会让他打死自己的玛尔塔,还是有勇气看向少年,对上他冷冷清清,怒火已经消退了的眸子。
    “你的话本就是相互矛盾,倘若杀了你,沢田纲吉就会死,那么变不变的回原来的样子也就没有必要了。”
    与慌乱的狱寺隼人不同,云雀恭弥冷静又理智的挑出了他话中的漏洞。
    “所以你的死,与沢田纲吉的死,并没有内在联系。”
    嘴角的笑容一顿,玛尔塔心跳突然加速。
    “沢田纲吉并不会因为我的死亡而失去生命,但是”他咬咬牙,压抑着内心的慌乱,“他会一直维持别人的样貌,这个我绝对没有骗你们”
    黑发少年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早在他认出这个人不是沢田纲吉本尊的时候开始积攒的怒火,到了现在已经呈现出燎原之势,沢田纲吉只要不死,就算样貌出现问题于他也是无碍,世界上这么多奇怪能力的拥有者,他总有办法让他恢复原样。
    在确定两者的生命安全并不挂钩之后,他便不留余地的出了手。
    看到云雀恭弥再一次亮出的浮萍拐,玛尔塔紧紧闭上了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这样说了,黑发少年却还是没有对自己手下留情,就像他在今早就确定了云雀恭弥对沢田纲吉隐隐掩盖的几分温柔,而有了用这张脸挑衅的勇气,却不想得了个被一半脸被打肿的结果。
    砰的一声巨响在玛尔塔耳边回荡,认为自己这一次死定了的少年感受着身体的变化,却发现除了脸没有哪里疼痛。
    他试探着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银发少年的侧脸。
    红色的圆形屏障立在他的身前,挡住了云雀恭弥的攻击,狱寺隼人系在腰间的匣子被打开了一个,红色的火炎在他的手指上跳动,也彻底点燃了对面因为他的突然遮挡,而武器落空的少年眼中带着意外的怒火。
    玛尔塔知道这个武器是岚之守护者的cai防御系统,是将“岚和雨”两种属性混合在一起附着在表框表面的一种屏障护盾,组合在一起防护性更强能抵御最高级“雷属性”的一般攻击,他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这个武器保护的一天,看来岚之守护者的心思,要比云之守护者清晰透明得多。
    云雀恭弥不在乎的威胁,在永远以十代目为首位的狱寺隼人的眼中,却是最最好用的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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