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承影呵呵。
    真实秘境比之前那个阴森许多,四下昏暗得像是恐怖片片场,只有几个挂在院门前长明灯吞吐着光亮。
    在这种氛围下并肩散步,没有太多浪漫可言,倒像是恐怖电影里即将领盒饭杀青狗男女。
    裴寂一直抱着手里剑,偶尔垂眸不着痕迹地望她一眼。
    之前两人隔得远,加之四周黑蒙蒙一片,他并不能很清楚地看到宁宁模样。如今并肩走在一起,才发现她许是哭过,眼眶晕了浅浅红。
    他不会安慰人,也想不明白身旁小姑娘掉眼泪原因,虽然琢磨了许久应该如何开口,到头来也不过冷声告诉她“若是有人让你不开心,可以告诉我。”
    宁宁怔然看他,听裴寂云淡风轻地解释,似乎不太在意模样“我会打架。”
    她原本觉得有些压抑,听见这句话后噗嗤笑出了声,弯着眼睛问他“师弟,你平日里都是用这一招对付人呀”
    宁宁很少叫他“师弟”,如今却把这两个字咬得外清晰,多多少少带了点调侃意思。
    裴寂在心性上坚韧得超乎寻常,无论遇上怎样险境、受了多么重伤,从来都可以默不作声地暗自承受。然而在待人接物处世之道上,有时候却又幼稚得个小孩。
    不会说话,更不会讨人欢心,出了事就打,其余时间默不吭声,连安慰人也是笨笨。
    裴寂皱了眉,头一回对这个称呼表现出了不满“我比你大。”
    “好好好。”
    她把双手背在身后,借由灯光看清了前方道路,抿着唇笑了笑“其实是我想起爹爹和娘亲啦,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他们了。”
    修行之人超脱凡俗之外,寿命比寻常百姓漫长许多,因此常会斩断尘缘,不去刻意与父母联络。
    裴寂没听出什么不对劲,低低“嗯”了声,旋即迟疑道“你若是心念于爹娘,等稍有空闲时候”
    他停顿好一会儿,把视线偏转到与宁宁相反另一边,语气漫不经心“我可以勉强抽空,陪你下山。”
    “哟,还勉强抽空,那你还真是有够勉强,心里早就美滋滋了。”
    承影冷笑着在一旁说风凉话“这么着急见岳父岳母,看不出来啊裴小寂,咱们还是要稍微矜持一点哈。”
    “其实不是下不下山问题”
    宁宁轻轻叹了口气,转开话题“乔颜知道真相了”
    “嗯。”裴寂道,“不过狐族还有救,我们商议好了,等秘境打开,便将他们全带出去。”
    乔颜那姑娘多年来为了族胞而活,得知自以为族人们尽是魔族时,必然痛不欲生。好在灵狐一脉尚未灭绝,让她多少能重拾一些残损希望。
    村落并不大,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尽头,本欲打道回府,却不料天边陡然传来一声惊雷。
    宁宁茫然抬头,刚扬起脸,就被噼里啪啦雨点砸了个正着。
    “下雨了”
    她还怔怔望着雨点发呆,袖子就被猝不及防地一拉,脑袋上突然盖了层单薄布料。
    原来是裴寂从储物袋里拿了件外衫,搭在她头顶以后,一把攥住宁宁衣袖,带她径直走向最近一处房屋。
    这边地处偏僻,没什么灯光,屋子因战争只剩下断壁残垣,仅存房檐狭窄得只能遮住五人不到。
    夜色如流水般缓缓淌动,当宁宁向前看去,见到少年人模糊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周围被黑暗全然笼罩时,裴寂拉着她衣袖手指稍稍握紧,引得宁宁又向前一步。
    “怎么了”
    好一会儿,黑暗里才传来裴寂声音,和夜色一样沉闷“没事。”
    进了残破房屋,他便松开宁宁袖子,抱着剑走向角落,斜斜倚靠在墙上;宁宁心大,站在不远处打量屋外景观。
    秘境里应该许久没下过雨,土地皲裂出了道道细痕,在雨水滋润下冒出透明小泡泡。远处亮着一盏灯,只传来十分模糊一点光亮,将雨丝染成浑浊白。
    “好像降温了。”
    房子坍塌得只剩下一半,没有门窗和大半墙壁。雨水从前方刷啦啦斜飞进来,宁宁被夜风吹得眼眶发酸,拢了拢身上外衫,转头望向裴寂“你冷不冷”
    她扭过头时,恰好自天边划过一道闪电。
    刺目白光照亮少年冷峻面庞,宁宁有些惊讶地发现,裴寂正死死咬着嘴唇,脸色不正常地发白。
    这里四处游荡着魔族残力他是受此影响,魔气又发作了吗
    可裴寂身旁没有出现黑气,与之前几次模样并不相同。
    宁宁只不过短暂看了一眼,跟前便再度黯淡下去。她心下困惑,忽然想起原著里几笔带过叙述。
    裴寂儿时曾被娘亲关在地窖里,暗室逼仄无光,再加上被凌虐而出满身伤口
    对了,原文确说过,他时常会在睡觉时亮一盏灯。
    宁宁看见时还对这个举动满心纳闷,如今仔细一想,裴寂他不会是,怕黑吧
    又是一道电光闪过,站在角落黑衣少年察觉到她视线,板着脸把脑袋扭到另一边。
    他黑发被斜飞进来雨水浸湿,身体果然绷得笔直,手里紧紧握着那把剑。
    宁宁猜出了个大概,在短暂踟蹰后向前几步,缓缓朝他靠近。
    裴寂不动声色地向墙角挪了挪,声线很僵“怎么了”
    “我怕黑呀。”
    她说话时带了点笑,像一阵风似走到他身旁,携来轻轻柔柔栀子花香“想和你说说话。”
    “宁宁怕黑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还说过被灵菇晃得睡不着觉呢。”
    承影贼兮兮地跟他讲悄悄话,说到一半突然恍然大悟地爆笑出声“裴小寂,她不会是看出你怕黑,但又不想直接讲出来损你面子,所以用了这么一个借口吧”
    裴寂只想给它面门上来一拳。
    “我不怕黑。”
    他又往角落移了一步,这回彻底无路可退,来到了冰冷墙角“只是不喜欢。”
    宁宁微微一愣。
    这人脑回路实在奇怪,她都想好了万无一失借口,以此来靠近裴寂不让他害怕。没想到他不仅看出她意图,还当场来了出自爆,别扭得过分。
    她侧头望上一眼,见到裴寂侧脸棱角分明轮廓。他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低头死死盯着墙角地面。
    宁宁忍了笑,声音轻快地问他“不喜欢黑,还在夜里睡不着时候单独出门啊”
    她之前不过随口一说,现在是真有点怀疑,他之所以孤零零站在黑漆漆院子里头,是为等她睡醒了。
    “哈哈哈哈宁宁不愧是你”
    承影开心得满识海打滚,身体如同虫子扭来扭去“裴寂这臭小子,不但特意在门外等你醒,他还在你睡着时候悄悄戳你脸”
    裴寂闭眼深吸一口气,握剑手更紧了些。
    漫天暴雨稀释了所有光线,屋子里充斥着灰尘与闷热空气,一道闷雷猝不及防地响起,宁宁心下一动,又望一望裴寂。
    他居然下意识皱紧眉头,手里长剑悠悠一晃。
    如果他们之间关系再亲近一些,或许能像爱情电影里男女主角一样搂搂抱抱,可她总不能二话不说就凑上前去
    黑夜闷雷,狂风暴雨,空空荡荡老宅和突然靠近女人,这分明是部恐怖电影或法制纪录片,半夜回想起来能做噩梦那种。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忽然裴寂听见她声音,像猫爪轻轻挠在耳朵上“裴寂。”
    他恍然抬头,见到宁宁亮莹莹眼睛。
    她似乎朝他勾了勾手指,神神秘秘模样“你过来一点。”
    见他露出困惑神色,宁宁噗嗤笑笑“我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
    于是裴寂僵着脊背,往她身边靠近一步。
    熟悉清新香气又一次笼罩鼻尖,他毫无防备,感觉头顶被盖了层东西。
    宁宁把那件外衫重新搭在了他身上。
    裴寂想不明白她用意,在布料里懵懵晃了晃脑袋,猝不及防之间,忽然察觉外衫被人掀起,身侧探进另一个小小脑袋。
    宁宁和他一并站在外衫之下,单薄布料摇曳下坠,挡去斜斜飞来雨丝,在两人身旁围出一个极其狭小空间。
    只有他们两个人空间。
    裴寂讨厌黑暗,也厌恶狭窄逼仄,可此时此刻两者兼有,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安心。
    或许是因为不止它们,这里还多了一个宁宁,头一回有人陪在他身边。
    他们虽然没有触碰,却近在咫尺,在这个小小空间里充满了属于少女温度与气息,将他全然笼罩。
    “这样我就不害怕啦。”
    宁宁轻轻笑一声“我能知道你在旁边。”
    她停了半晌,突然问道“裴寂,你喜欢什么样女孩子啊”
    原本叽叽喳喳滚来滚去承影陡然顿住,一丁点儿声音都没再发出。
    “你别想多,就、就是随便问一问,没别意思。”
    她声音越来越小,几乎被淅淅沥沥雨声吞没“因为你好像很少和门派里女孩子来往,我有点好”
    最后“奇”字卡在喉咙里,宁宁说不下去了。
    不对不对,就算裴寂和原著里一样打一辈子光棍,那也跟她没关系啊,她好奇个什么东西这样一解释,反而更加奇怪了。
    宁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稀里糊涂问出那句话,一时间有些局促地红了耳根,下意识把外衫笼得更紧,抿着唇抬起眼睛。
    这一看,便不由得怔然愣住。
    裴寂双眼黝黑深沉,正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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