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母妃呢”康熙问。
    这个问题, 胤祐很熟,她眨巴眨巴眼睛,想起母妃, 就笑出两个小酒窝“种菜去了。”
    是真的种菜,他们的蚯蚓和牡丹花苗,就是打从她身边弄来的。
    康熙抬脚就走“朕去瞧瞧。”
    前线已传来捷报, 历时七年, 三藩叛乱终于收尾, 他心里高兴,这些年,他的心一直都在吊着,当初一意孤行, 驳斥了多少人,若是失败, 他必皇位不稳。
    好在一切都好。
    康熙笑的志得意满, 大踏步往仁妃那去, 她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想跟她分享。
    帝王仪仗, 动静很大, 离很远就能看到。
    姜照皊抿了一把脸颊上的汗水, 拄着锄头,笑吟吟的望着龙行虎步走过来的某人。
    高大的身型迎着光,龙袍上的团龙图案在阳光下闪耀过光泽。
    “给皇上请安。”她轻笑着开口。
    康熙走近了些, 身后是颠颠跟着的胤祐、胤祚, 两个小豆丁高高兴兴的扑过来, 跟自己母妃表功“皇阿玛收了生辰礼, 还很喜欢呢。”
    姜照皊抿着嘴笑, 看了一眼康熙,见他眉眼飞舞,心里就是一动。
    “万岁爷有什么喜事”她慢悠悠的问。
    康熙挥挥手,叫人带着孩子们下去,才含笑道“三藩”
    他不肯再说,只笑的露出牙齿。
    姜照皊瞬间明了,这是三藩清尾,他向来笑的矜持克制,勾一勾唇角便算是心情愉悦,很少这样笑的爽朗。
    这是打心眼里高兴。
    “那恭喜皇上了。”她随口说了一句,接着种自己的菜,系统是越来越过分,光拗出指定姿势还不够,还要来种菜。
    她怀疑系统在外面背着她养狗,故而要她种菜,等她辛苦收获,就拿这菜养别人。
    简直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这么想着,她手下却一点都没耽误,继续种地。
    刚开始学习锄地,她的准头棒极了,一锄头下去就是一颗菜,边上的小草安安稳稳,皮都没伤。
    辛辛苦苦种的菜,几锄头下去没一半。
    那种心情,别提了。
    后来想法子,想锄草就去锄菜苗,这样一来,倒的更多,显然是不成的。
    将自己种的菜祸祸个差不多,这才算学会锄地,她原是想蹲着薅草的,被白苏几个拦了,要死要活的,说这姿势太过不雅。
    当初的小菜鸡,现在信手拈来。
    她甚至把康熙也给教会了,他闲暇的时候,就扛着锄头来祸祸她的菜园子,还叫画师给他画下来。
    见仁妃这会儿忙活,他想要下地帮她,被姜照皊给拦了“您瞧瞧您这衣裳,有些不大合适。”
    穿着龙袍,这东西上头都是金丝银线,比小菜地要值钱。
    康熙垂眸看,果然如此,便不再强求,在一旁看着仁妃劳作。
    姜照皊很快弄好,又叫田田挑水来浇。
    等彻底收拾好,看着自己攒起来的菜园子,她自豪感顿时升起来。
    大概有三分地,在御花园里面,寸土寸金的地方,她硬生生攒出一片。
    “朕如今吃的菜,好多都是你种出来的,还挺好吃的。”他夸。
    确实不一样,毕竟她真心在种菜,又有系统加成,虽然康熙享受不到功效,但是他能吃出来口感。
    “这是臣妾一片心意。”她道。
    康熙斜睨她一眼,随口应下“是,你的心意。”就是几棵菜。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姜照皊把锄头递给一旁的田田,和康熙并肩回翊坤宫。
    “正殿住着可还够”他问,现在两个孩子长大了,要的空间多,正殿有五间,两个孩子就要占两间。
    姜照皊点头,表示够了。有个活动的地方,有个睡觉的地方就成。
    康熙点头,牵着她的手,晃悠悠的走着。
    路过储秀宫的时候,她随口问“皇贵妃病情如何”这两年皇贵妃一直病着,身子不大好,御医来来回回,拿药当饭吃,病情没有任何改善。
    康熙听她说这个,就有些沉默。
    这皇贵妃若是能把权给放下,不要劳神,说不得她好的还快些。
    可惜她放不下,有时候他提了,她病情还会更严重些。
    “走,去瞧瞧。”他道。
    姜照皊笑着回“臣妾就不去了。”没得去看人,反而叫皇贵妃难受。
    康熙抿了抿嘴,还是牵着她的手,往储秀宫去,仁妃性子仁善,不愿意叫皇贵妃难受。
    储秀宫里头住着皇贵妃,便是除了坤宁宫之外最豪华的宫室,倒是都能看到明黄饰品,就连那晶簾,也是用黄珍珠穿成的。
    确实好看的紧,但是颜色比较亮眼,明灿灿一片刺眼。
    正殿中间摆着一架紫檀云母屏风,上头绣着金凤展翅,那绣工细腻极了,栩栩如生。
    听到传报声,皇贵妃赶紧起身,她头上带着黛紫锦绣昭君套,不施粉黛,细细的柳眉微蹙,看着病容着实有些可怜。
    姜照皊笑着请安,互相见礼过,这才依次坐下。
    就听康熙板着脸问“你感觉怎么样了”
    皇贵妃就一板一眼的答“劳万岁爷惦念,臣妾身子已是好多了,如今能起身。”
    这问话生疏的厉害,这么说完之后,两人都沉默。
    姜照皊坐的端庄,当着康熙的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来活跃气氛。
    她私心里想着,皇贵妃定然希望能多跟皇上说话,而不是她。
    康熙又交代“你好好养身子,旁的若是操劳不过,便交给贵妃、仁妃去办,交给你手里头的嬷嬷也成。”
    她是宫里头的老人,这几年也有情分在,不愿意她真的难受。
    姜照皊冲着她莞尔一笑,并没有发表意见。
    皇贵妃瞧着两人,这两三年过去,心里早就想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这两人如今还黏糊着,以她的身体情况,定然等不到想看的画面。
    此时她有些后悔,不曾抱一个孩子来养。
    宫里头但凡抱孩子的,无一不庆幸。
    她所能够抓住的,只有手里的权利,如果连权利都丢了,那么她将一无所有。
    下放给贵妃、仁妃容易,再收回来的时候,怕是不干净了。
    在心里叹口气,路总是越走越窄,她如今无路可走,能保住现有的东西,已经不容易。
    除非她死,权利必须在她手里握着。
    她有她的顾虑,也知道皇上是为着她好,可有时候,道理她都懂,就是办不到。
    仁妃这个人,她如今有些看不透了。
    若是她憨些,宫里头的人,一人一口也能咬死她,可她张扬跋扈,踩在宫规的线上,叫人无话可说。
    你若不惹她,她便不会寻你错处。
    若是你惹着她,她连打带骂,一点脸面也不留,有时候瞧着无关痛痒的,可这脸面对于妃嫔,实在太过重要,又有皇上护着,轻易无人敢折她面子。
    心腹大患。
    皇贵妃想,就算仁妃会做人,她也必须死。
    她活着,满宫都没有机会,前些日子,她已经向太皇太后禀报,话没说明白,大致讲了前朝飞燕掌中舞的故事,老祖宗撩着眼皮,装没有听到,可见是默认。
    这么想着,看向仁妃的眼神也变得和善起来,皇贵妃看着正乖巧吃点心的两个孩子,心里高兴,这两个孩子聪慧,又生的粉雕玉琢,最是好看。
    若放到她跟前养,她定然会好生待他们。
    “乖,多吃点。”她说着,笑吟吟跟身边的绿笙道“去,把本宫爱吃的拿来,给两位小主子吃。”
    绿笙转身去拿点心,衣裳稍微掐了腰,那腰肢微微摆动,还挺好看的。
    姜照皊多看了一眼,皇贵妃就笑道“这丫头是个痴心的,说要放她出去,她一直不肯,要在宫里头伺候。”
    说着她转向康熙,问“不知万岁爷觉得,臣妾这丫头如何。”
    这话一出,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康熙双眸微阖,压根不搭理她。
    姜照皊被她这操作气到了,不肯替她解围。
    皇贵妃脸上青红交错,转而没事人似得笑笑“这丫头向来”
    不等她说完,姜照皊就清了清嗓子,打断她未尽的话语。
    康熙撩眼皮似笑非笑的盯了她一眼,给面子的没吭声,像这样的对话,其实在别的宫里也进行过,只被康熙骂了个狗血淋头。
    当自己是皇后,可以为帝王身边事操心了不成。
    皇贵妃不明所以,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里酸了酸,都是后妃,凭什么就她有特权。
    这种类似于争宠的念头,她向来没有起过,她心里明确,自己所要的是权利,是后位,不是帝王虚无缥缈的疼爱。
    可现在仁妃用实际例子告诉她,皇上心中有情,可以长久的宠爱一个女子。
    这样的事,她也想要。
    姜照皊摸着红润润的脸颊,睁着眼睛说瞎话“臣妾心尖疼,想回去休息。”
    皇贵妃笑了笑,正要说你若不舒服就先回,就见康熙直接立起身来,二话不说就抬脚走了。
    而方才还乖巧用点心、甜汤的两个孩子,立马放下手中的东西,一左一右牵仁妃的手,四人这就起身走了。
    这一幕,给了皇贵妃极大的冲击。
    无端的,她内心深处生出这就是一家四口的感觉。
    她顿了顿,那要跟上的腿,怎么也迈不开。
    康熙出去后,还在感慨,笑道“你不愿意去,是对的。”说着他也有些纳闷,为什么后宫的女人会觉得,这不管阿猫阿狗,他都能吃下嘴。
    有时候当人处于的环境过于封闭,这难免会钻牛角尖,愈发左性。
    姜照皊轻叹了口气,这样的事,无法解决。
    后宫原本就是畸形存在,只要有人分割利益,就永远不可能平衡。
    人性本贪。
    “今年又要选秀了。”她道。
    康熙随意的点点头“朕无心后宫,到时你们自己看着办。”他现在要忙的事情太多,后宫事务,着实分不出一点心思。
    姜中檩发展经济之后,他尝到了甜头。
    原本空空如也的国库,如今也有薄薄的一层家底,更别提这是良性发展,后续带动一系列的产出。
    海禁的问题,吵了这么多年,看着口袋里的银子,谁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想起这个,姜照皊就忍不住怂恿他“咱福建水师那么厉害,再练练,出海做贸易去,您想想丝绸茶叶,可跟这玻璃刚来咱大清的时候差不多,贵的要命。”
    康熙皱眉“被人学去了”毕竟他们这玻璃就是偷师而来。
    姜照皊想想现在欧洲地区的发展,大清能偷师的地方还挺多。
    “还是得去,根据玻璃一事,臣妾总觉得在隔着海,他们在偷偷的发展呢。”
    毕竟她是在宫里,有些话不能说的太准,她就往模棱两可上说。
    “福建水师”康熙沉吟,还要收复台湾,若是拿来做贸易,有些杀鸡用牛刀了。
    进了内室,姜照皊先是净手洗脸,这才捧着茶喝,一边闲闲道“这在编的定然不行,不还有退役的吗”
    战场上刀剑无眼,难免有伤到,这缺了手少了脚,就不准再上战场。
    可拿来当教练,训练一批能够出海的贸易队伍,还是绰绰有余的。
    康熙凑过来,摸了摸她脑袋,笑着问“你这整天古灵精怪都在想些什么。”
    还想的这么好,叫人无从拒绝。
    “这法子倒是不错。”他道。
    姜照皊打了个哈欠,到底做了半天农活,她有些累,这身子养尊处优惯了,忙碌着到底受不住。
    “臣妾睡一会儿。”她道。
    康熙嗯了一声,起身要走,又没忍住回眸看了她一眼,近些天仁妃也太爱睡了。
    动不动就说困了要睡。
    姜照皊往温暖舒适的被窝里一躺,整个人舒舒坦坦的铺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就算有一点糟心事,只要你不去在意它,倒也还成。
    胤祐和胤祚来到内室,见母妃睡着了,就奶声奶气道“母妃是要生弟弟妹妹了吗”
    姜照皊万万没有想到,催生二胎最激烈的,不是太皇太后,不是康熙,而是来自两个孩子。
    他们想要自己的哥哥姐姐,可母妃说生不出来,就退而求其次,弟弟妹妹也勉强。
    “若是有弟弟妹妹了,母妃肯定要被占用时间,到时候你们来寻母妃玩,母妃说不定在抱着弟弟妹妹呢。”姜照皊进行危机教育。
    胤祐就奶声奶气的回“不打紧,到时候儿臣抱着妹妹,您抱着儿臣。”她想的非常完美。
    胤祚灵动一动,乖巧道“弟弟妹妹坐婴儿车,胤祚推。”更完美了。
    两人都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
    姜照皊无语,被他俩催的不耐烦了,就说在肚子里呢,要养很久才能出来。
    这会儿两人一脸天真无邪的问,白苏滞了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仁妃肚子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孩子。
    说来也是奇怪了,这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两人一直在胡闹,但从不曾有孕信。
    后妃拿这一条攻歼她许久,说什么难听都有。
    若她生不出,就叫旁人来生,可她头胎就是龙凤胎,只敢私底下说说,并不敢明讲。
    如今时间越长,宫里头类似的传言就越多,渐渐有点控制不住了。
    等到姜照皊醒来的时候,边上放了一个钻石头花,一个小枪,显然又是胤祐、胤祚放下的小玩具。
    两人是真的想要弟弟妹妹,自己有的东西,都往她跟前放,说叫肚子里的宝宝提前看看,到时候多喜欢哥哥姐姐一点。
    将东西收起来,姜照皊打着哈欠起身,瞧瞧外头的天色,太阳已经西斜。
    唔,又睡了这么久。
    她觉得自己最近有些爱睡了些,许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就没放在心上。
    和姜中檩合伙办的护肤品牌也已经面世了,想了许多牌子,都不得法,最后定了花容牌,还是康熙给起的,再次见识他的起名功夫。
    姜照皊后来又添了月貌牌,一个走高端路线,一个走中端路线。
    至于低端路线,她没想过要弄。
    一是以她的用料,再怎么便宜,普罗大众也用不起,还不如做好做精,最后还可以一道出口。
    高端路线直接复制她用的这一套,你别说,卖的还挺好,一听是宫内秘方,上架第一天就断货了。
    姜中檩现在也学会了营销这一套,东西还没影呢,就开始吹功效了,他直接说宫里头的娘娘爱用,用了之后,皇上爱的不得了。
    宫里头的事,旁人哪里知道。
    就算影影绰绰知道那么一点,宫里头仁妃盛宠,但是也万万想不到,竟然会是独宠,这个时代,就没有独宠这个词。
    再加上佟贵妃投桃报李,直接说先定五十套,赏给佟家的姐妹使。
    这花容牌,算是在贵女圈里熟知了。
    这用在脸上的东西,谁都不放心用外头的,但姜中檩把消息又传出来了,这花容牌护肤品都是宫女在制。
    如此一来,这世家贵女自然不会动心,有些自家没有条件的格格们,这自然心动了。
    姜照皊数着银钱,心里高兴。
    康熙见她小财迷的样子,不由得笑骂“朕没短你吃,也没短你喝,怎么就这么爱阿堵物。”
    “捐到育婴堂里头去,给他们开个学堂,能够读书习字才好。”她道。
    今年刚好成立了武英殿造办处,专门负责印刷书什么的,管的都是内府用,可这造办处,多一个也无妨。
    “您不是把前朝太监的住处送给臣妾了,如今也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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