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总不能稀罕个蠢的。
    谁知道,这能人也会稀罕蠢的,对姜妃着实长情。
    正想着,就听东偏殿一声惊叫,皇贵妃蹙了蹙眉,叫跟前的秋实去看怎么回事。
    秋实一来到内室,便忍不住皱起眉头,就见江贵人裙子湿了大半,上头还有几块红烧肉、葱丝等,肉汁四处淌,瞧着有几分狼狈。
    江北晚裙子全湿了,腻腻的汤汁让她恶心极了。
    她现下有些胖,行动没那么伶俐,想要躲没躲过,反而沾惹了一身的脏污,登时又羞又气,忍不住红了眼圈。
    明明生下两个公主,如今一个也见不着,她坐了月子,却见不着自己的孩子,如今出了月子,想要去探望,得到的答案都是什么公主在睡觉、公主在吃奶,左右都是不方便见人。
    说句笑话,她自己生的孩子,她如今还未见过呢。
    方才不过出神,不知道怎么的,就打翻了红烧肉的盘子,明明只是倾斜下来,谁知闹的她这么狼狈。
    “不、不碍事。”冲着秋实尴尬的笑了笑,江北晚拧着眉尖起身,就要去更衣。
    方才秋实还有些不明白,何苦闹这一出,现下见她提着裙子,袅袅依依跟在自己身后,突然明白了。
    这原本就在酒席上,到处都是饭菜的味道,若是弄到身上,旁人也闻不见。
    原本撒到裙子上,定然是狼狈的,但是她这么稍稍一提,即显出身形婀娜,又不见狼狈,可见她心机深沉。
    姜照皊听这一声惊叫,心里就捧起了瓜,女主的经典名场面来了。
    这一幕原是发生在乌雅氏单独册封德嫔的宴会上,生完龙凤胎快一年的江贵人,提着裙子以丰腴娇羞之态,直接勾走了康熙的魂。
    不过一夜销魂,她就又怀上了。
    姜照皊手上嗑着瓜子,心里捧起了瓜。
    果然秋实后头跟着江贵人,是书中描述的娇羞模样,那大幅溢美之词,差点让她都爱上了。
    也无怪乎康熙一眼就被勾了魂。
    她兴致勃勃,倒引得康熙来看她,眼神抑郁,瞧了一眼江贵人,他冷笑“规矩学到狗肚子里不成,这般扭扭捏捏。”
    姜照皊一怔,这发展有些不太对。
    江贵人的脸也白了,跪在地上请罪,也不敢辩白。
    她方才那样娇羞提裙,自然是万种风情,如今撒了手跪下,狼狈样子就全出来了。
    姜照皊扫了一眼,又看看桌上刚刚还令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突然就没了胃口。
    这也太埋汰了。
    康熙挥了挥手,一眼没往那边看。
    江贵人告罪退下,姜照皊放下手中的瓜子,心里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遗憾。
    想了想,还是觉得高兴居多。
    毕竟康熙能留一秒是一秒,谁没事会把自己嘴里的蛋糕让给别人。
    皇贵妃拧了拧眉尖,这妃嫔都是她手底下出来的,如今在康熙跟前出丑,她心里自然不痛快,只是碍于姜妃的面子,到底没在宴会上发作。
    姜照皊瞧了瞧众人的面色,突然觉得没意思,一群女人抢一块蛋糕,自然是花样百出了,能选入宫,那自然是人中龙凤,如今为着个男人,熬的面容枯黄,各种幸灾乐祸。
    要不是今儿这事,她差点都忘了,纵然她爱吃瓜,却也是选择性吃瓜,这种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转,为着他的喜怒哀乐而心情起伏,并没什么香甜的,这会儿细细品来,还觉得有些悲哀。
    土生土长尚有李清照,思想前卫大胆,怎的她一个穿越人士,日日说自己在红旗下长大,反倒又比土著还会进行自我阉割、自我禁锢了。
    扶了扶额头,姜照皊轻声道“臣妾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她有点难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依次向皇上、皇贵妃、贵妃行礼后,姜照皊这才起身离去,康熙瞧了她一眼,也跟着走了。
    姜照皊一边走,一边想,环境真的可怕,这么轻而易举的将能让一个人的思想改变,她得时时刻刻都念着,才能不忘初心。
    正想着,就听身后传来清嗓子的声音。
    那熟悉的低沉男音,不是康熙又是谁。
    回首请安,还未拜下去,就被康熙托起来了,他笑着问“不喜欢江贵人她一出来,你就不高兴。”
    姜照皊点头,嘴里却说着“她生的婀娜貌美,谁不爱”
    康熙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朕瞧着,不如你多矣。”
    “油嘴滑舌。”姜照皊怼了一句,原文主打宫斗,对康熙的着墨并不多,像是这样的情感抒发,那更是没有。
    作为一个背景板,他就像一个救火小分队,哪里有火哪里有他,不用考虑上朝、不用考虑下钥。
    康熙都被她气笑了,但是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又舍不得说什么,只笑着问“最近还出汗吗”
    生完孩子之后,一天要换两次床单,换好几次衣裳,喝口水都能出一身汗,黏腻腻的粘在身上,她受不了,就可劲的换。
    “现在好多了,偶尔出汗,没以前那么汹涌,以前跟戏水玩耍没什么两样。”
    姜照皊吐槽,这一点也困扰她整个月子。
    康熙便笑“如今好了,你细养养,朕吩咐过,要御医三日一请平安脉,你就听御医的,若是叫你喝药,可不许偷偷倒了。”
    月子里头的时候,给她煎的药,她嫌太苦了,偷偷倒花盆里头。
    还是白苏瞧着那橘子树没几日就枯死了,吓的跟什么似得,就怕有人在屋里玩什么鬼,谁知道最后说出来,自家娘娘的脸却红了。
    “莫不是本宫将苦药汁子倒进去的缘故”
    白苏和田田两人把花盆里头的土,一点一点的敲碎翻过之后,确实没旁的东西,闻起来就是一股药味,这心里才有数了。
    “您往后可不能如此了。”田田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
    两人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被来探望姜妃的康熙看到了,难免问一嘴,得知是这么个缘由之后,都气笑了。
    现下又想起来这一茬,可不是要严正声明。
    姜照皊有些心虚,挠了挠鼻子,无奈道“臣妾也不想啊,可是喝多了,胃酸想吐,闻着味就不成了,左右臣妾也无事,不过是生产虚弱罢了。”
    “再说,那时候也喝了一半呢。”
    她振振有词。
    这中医剂量,说是三碗水煎成一碗水,可想而知,那浓浓的酸苦味多销魂了。
    这多一点少一点,也没个准数,给她端一大碗,她就按小碗来,喝一半倒一半,也算是实诚人了。
    毕竟她有系统做后盾,吃里头的东西,可比药汁子要管用多了。
    但这话没法说给康熙听,在他心里,又添了爱娇的毛病。
    “现下可不许如此了。”康熙捏了捏她的脸,笑道。
    姜照皊点头,现下先认了,等会儿要怎么做,还不是看她自己。
    康熙盯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困不困,睡吧”两人一进屋,姜照皊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听到康熙这么问,一边随口回困,一边往侧间去,龙凤胎安置在西侧间,原本宜嫔住的屋子。
    她进去一看,两个小家伙都瞪大双眼,精神的跟什么似得。
    “方才醒来吃了会儿奶,迷迷瞪瞪的想睡,估摸着没瞧见您,闹了一会儿,就没睡着。”奶母躬身道。
    姜照皊点头,挨个摸摸他们的小脸蛋,又陪着玩了一会儿,觉得累了,这才回自己房间。
    一灯如豆。
    康熙捧着书坐在灯下,看的认真。
    她凝神去看,就见看的是她的笔记汇总,见她过来了,就笑“这是你做的”
    倒是像那么回事。
    “由着匠人记录,臣妾又摘抄的,只是遣词造句不成,便用大白话写出来,如此一来不费脑子。”姜照皊随口道。
    这不管是什么文化体系,只有利于传承,才不会断了脉络。
    这样写下来,若是下一个接手的人不是她,光是看看小札,也看会了。
    “你不怕被人偷师”康熙笑。
    姜照皊也跟着笑,在这翊坤宫偷师,说出去不叫人笑掉大牙,这宫廷的规矩重,就是宫女出各自宫门办差,那也是有详细章程的,一只眼睛好捂,这三四双眼睛就捂不住了。
    谁若是来东偏殿碰一下她东西,那就反了天了。
    “您的东西,您随意看,旁人来不来,您说说,臣妾怕谁偷”说着拿眼一个劲的觑他,打趣的意思很明白了。
    “朕缺你这点子东西”康熙没忍住拧了拧她滑嫩的小脸。
    有孕的时候,她肚子里揣着俩,怎么吃都吃不胖,顶着个硕大的肚子,四肢却纤细,脸蛋也不见圆润。
    如今生下来,没有人掠夺她的营养,又整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好不容易养的丰腴了些。
    “这样肉肉的好看。”康熙赞。
    姜照皊想了想,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这康熙喜欢胖胖的,倒是比细腰好多了。
    可惜姜妃好细腰,看着就令人欢喜。
    “那是臣妾好看。”姜照皊嘀咕。
    原主这长相身段,简直绝了。也不怪后宫这么忌惮她,虽然有系统加成,愈加优秀些,可她本身也不差,能够甩在场各位好几条街。
    “嗯嗯嗯,你好看。”康熙都懒得说她了。
    这人性子爱娇,霸道无理,现下瞧着,又添了个自怜的毛病。
    天底下都是谦虚的,偏她日日夸自己,他在一旁瞧了,原本想反驳,但是她眼中晶亮,让他的话没有说出去。
    不就是自怜自爱,和跋扈比起来,已经是没有杀伤力。
    他神情敷衍,姜照皊鼓了鼓脸颊,长腿一跨,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过来,笑道“您瞧瞧,臣妾不好看吗”
    离得近了,仍旧瞧不见毛孔,只有细微的绒毛迎着光,那身上微微的幽香和唇齿间的酒香混合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微醺的气氛。
    康熙垂眸,羽睫轻眨,看着那水润润的唇在跟前,一张一翕。
    “唔。”
    后脑勺被大掌霸道扣住,炽热的亲吻迎了上来,康熙身上特有的龙涎香也跟着蔓延侵染。
    似是从身到心的一场霸道掠夺。
    姜照皊有些缓不过气,哼哼唧唧的撒娇“别呀。”声音还未从唇齿间溢出,便又被堵了回去,化成断断续续的娇啼。
    如泣如诉。
    康熙旷了这许久,被她勾的难耐。
    克制的松了松衣领,不再去看她,只别开脸,叫她往一边去。
    没得一会儿挑起火来,他舍不得动她,最后还是自己难受。
    姜照皊被他推开还有些懵,回眸正要发作,就怔在原地,她见过许多样子的康熙,有张扬的,有噬情的,间或处理朝政的冷漠。
    像这般细密的汗水在精致的下颌处汇聚,行成欲坠不坠的一滴汗,那白皙的肌肤,和微微泅湿的石青衣领,再加上他双眸禁闭的克制模样。
    像是有一把火,哄的烧在她心尖。
    突然的,她就明白了康熙这个男人的迷人之处。
    明明强大,却自有分寸,克制的一塌糊涂,这般喉结滚动,明明难耐极了,却仍旧清明守己,不肯伤她半分。
    “皇上。”她轻笑。
    见康熙眼珠子滚了滚,却仍旧没有说话,不由得又轻笑着上前,仿着方才的样子,坐在他膝上,伸出双臂搭在他肩上,缓缓拉近彼此的距离。
    直到鼻尖挨着鼻尖,好像轻轻晃一下就能碰到,她这才停下。
    “皇上,您睁眼瞧瞧。”她笑的张扬又媚人。
    见那唇瓣蠕动,人却双眼紧闭,便直接吻了上去。
    做什么女人都得等,她偏不,想要的东西,想吃的东西,她就是要第一时间采撷。
    被动和主动。
    不过片刻,她的腰肢就被大掌箍住,就听康熙克制又沙哑的开口“姜妃娘娘如今越发进益了。”
    以前也会玩些小花样,但是她总羞赧的不成样子,像今儿这般坐在他腿上撩拨,放在原来是不可能的事。
    姜照皊凑到他耳边轻哼,却不再说什么,她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接下来的主场就是他了。
    主动的分寸,她心里明白。
    康熙隐忍的又箍紧她的腰肢,沙哑着问“明明丰腴了些,这腰怎的还这般细”
    她胖了许多,胸脯丰盈了些,这臀儿也颤巍巍的翘,只是腰肢柔韧纤细,一如往常,两厢对比下来,倒显得这腰更细了。
    姜照皊不吭声,缓缓的吹灭一旁的蜡烛。
    视线陷入一片黑暗,刚刚还亮着,突然没了光线,入目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室内一片寂静,隐隐能听到外头虫鸣的声音。
    康熙双臂用力,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哑着嗓道“真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想着她刚出月,要放过她,如今被她勾成这样,又不敢胡闹,最后难受的人,必然是他。
    罢了罢了,
    左右都是从了她。
    康熙将怀中娇躯轻柔的放在锦被上,纵然室内没有光线,仍旧放下了缠枝莲的床帐。
    愈加漆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当什么都看不到的时候,反而嗅觉、听觉会愈加灵敏。
    姜照皊侧眸,能看到外头石榴树上挂着的灯笼,被风一吹,摇摇晃晃的,明明温柔极了,却像是狂狼中的小船,找不到丝毫方向。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尽是石榴花开的模样,一片片娇艳欲滴的红。
    热烈又灿烂,能叫人心里也跟着酥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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