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的生路啊。”
    “先帝曾三派大军直逼东海,最终皆落了个铩羽而归的下场。”闻雪朝捧着腮子,轻声道“五殿下骁勇神武,有朝一日定能为大芙夺回故土。”
    赵凤辞脸有些泛红,他心中确有一番不可言道的丹心壮志,经闻雪朝这么一说,那股少年意气直冲脑门,让他的心开始怦怦跳动。
    闻雪朝看着眼前人神情从低落变为昂然,眼里浮上笑意。他望着烛光中身披戎装的五殿下,虽几次张口,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两人对坐了一夜。闻雪朝同赵凤辞细细讲了一遍自己从太傅处听来的海寇旧史。讲那乌首海寇是如何斩杀了东海太守,占据东境众岛百余年。讲南国的民风民俗,讲延东军的奇闻逸事,讲江南的绝美佳肴。他从未离开过广阳,倒是将大芙各地的风俗听了个遍。
    “你到了杜陵,定要替我尝一尝那麒麟酒楼的招牌菜。”
    “九曲城的海女唱的曲有勾人心魄之效,你可别被迷了心神成那海中冤魂。”
    “往年入京的云披匠人技艺一般,我听闻东境有更好的。你若有空,便帮我寻寻好料。”
    赵凤辞则同闻雪朝说起了自己曾经在镇北府的日子。镇北军的飞鹰走马,雁荡关外的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赵凤辞想起幼时的一件趣事,便也同闻雪朝说了。他还在年幼无知的时候,曾因贪玩偷偷溜出镇北府,后来被一对睢阳来的商队捡到,见赵凤辞伶俐乖巧,差点将他带回去给家中小姐做童养婿。泾阳将军领着精兵追了上百里,才把商队截住。
    闻雪朝笑到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捂着嘴咳个不停。赵凤辞忙停下了话头,怕闻雪朝又咳出病来。
    天边氤氲散去,霞光浮在万家屋顶上,雪渐渐停了。赵凤辞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凝神看向闻雪朝“我该走了。”
    赵凤辞拾起斗篷披上肩,正欲起身,却听见闻雪朝在背后说“殿下且慢。”
    他转过身,只见闻雪朝伸出手,将一枚冰凉的物件放在了自己的手上。
    闻雪朝递给他的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佩,玉上没有复杂的纹路,只刻着一个笔法锋利的“雪”字,下首挂着两道墨绿色的穗子。
    “今日没带什么精致的玉器,身上只有这枚私佩。”闻雪朝说,“若殿下不嫌弃,雪朝便将此佩赠予殿下,充作饯别之礼。”
    赵凤辞接过玉佩,并未将玉佩收起,而是直接系在了腰间。闻雪朝微没料到五殿下会将自己的赠物贴身携带,微微有些怔住。
    赵凤辞翻遍了全身上下,并未发现任何配饰可回赠,一时陷入了窘迫之中。闻雪朝见五殿下一筹莫展的样子,忙开口说道“雪朝不过只是一番心意罢了,殿下无需挂记。”
    阵阵敲门声从门前传来,是闻澜来给少爷送早膳了。
    赵凤辞看了眼房门,随即拔出腰间佩剑,剑身侧略过发梢,割下了他的一缕长发。
    “我身无外物,唯有此物可留以为念。”赵凤辞避着闻雪朝的目光,将头发用细绳捆好,放在闻雪朝手上。
    他此去一别,还不知再见到闻雪朝是何时。闻雪朝是太子一派的中流砥柱,而自己与太子往后定是不死不休,若真如阳疏月所言,待他从东境归来,或许已摇身一变成了闻氏之敌。
    少爷懵懂的悸动在风云变幻的金闺玉堂中,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他不甘心自己对闻雪朝这番赤子之心被现实击得粉碎,他不会让闻雪朝知道,自己割发相赠,是将这颗心都赠给了他。
    若多年以后,往事种种烟消云散,他亦不会对闻家手软。
    闻澜进门后并未看到昨夜那位不速之客,只见少爷一人坐在案几前出神,双手交合搁在膝上,手中好像捧着什么东西。
    “少爷莫不是一夜没睡”闻澜见少爷还穿着昨晚的大髦,桌上的烧酒已经放凉了,有些着急地说道。他正欲上前伺候少爷洗漱,听见少爷说“澜郎,给我取个香囊来。”
    闻澜有些不知所以,但仍听从少爷的吩咐,在玉盒里翻找了半晌,寻了个少爷平日最喜爱的葫芦样式,将香囊递给了少爷。
    闻雪朝接过香囊,将手中攥着的东西塞进了囊里,又用红绳将囊口仔细系好,方才把小葫芦挂在腰间。
    “好看不”闻雪朝问闻澜。
    闻澜忙点头“好看好看,少爷佩什么都好看。”
    闻雪朝眉间月牙一弯“那便日日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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