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反应过来, 下意识想去救, 脚刚迈出去, 陡然清醒过来,忙大喊“护卫”
    正是薄霭初散的清晨, 四周本就静悄悄的,这一声嘶喊显得格外刺耳, 坚守后角门的护卫闻声皆拥簇而来,前去相助徐长林。
    这些黑衣人数量并不少, 且各个武艺高强,杀招狠厉, 吴临尽全力保护着徐长林, 两人奋力抵抗,仍被逼得步步后退。
    公主府护卫的加入将战局稍稍扭转,但因为这几日长安纷乱,府中的精锐都派去守卫中门,留在后角门的护卫稍逊, 在黑衣人的强劲攻势下, 无力抗衡,不消多时便被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瑟瑟看得心急如焚,派去前院叫增援的福伯还没回来, 徐长林和吴临却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
    两方厮杀,刀剑相接, 陡然一声利啸, 空中晃过寒光, 瑟瑟见其中一个黑衣人趁着徐长林不备,拔剑刺向他的后背。
    瑟瑟只觉脑子空了一瞬,未及细想,下意识扑了上去,挡在徐长林身后,环腰抱住他向侧边躲。
    剑锷擦着瑟瑟的左肩飞了过去,随即传来衣帛碎裂的声音,瑟瑟捂住自己的肩膀,滚烫粘稠的血从指间缝隙渗出来,不住的淌。
    徐长林遽然回身,反抱住瑟瑟,声音有些发颤“你受伤了”他飞身踢开欲再攻的黑衣人,低眸检查瑟瑟的伤势,见那血发黑,而瑟瑟的嘴唇青紫,不由得心下沉,将她搂得更紧“剑上有毒。”
    瑟瑟只觉肩膀痛极,最可怕的是好像体内被灌进来一股邪力,不断蚕食着她的神智,头晕晕乎乎的,眼皮不断的下耷,好想睡
    她撑着最后一份力气保持清醒,耳边响来密集的脚步声和更加激烈的厮杀声,还有福伯关切地在唤她。
    哦,援军到了。
    瑟瑟终于能松一口气,手绵软无力地去推徐长林,虚弱地说“快走,哥哥”
    徐长林抱着她的胳膊被这一声哥哥唤得猛颤,将瑟瑟紧扣入怀中,不肯松手。
    “瑟瑟,我我不”
    “快走。”瑟瑟见他黏黏糊糊的,心里焦急,道“若是等我娘和阿昭回来,你就走不了了,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各自保重得吗”她气息绵弱,呵出来的话像是一缕轻雾,尚未落地便散开了。
    那边在公主府护卫的帮助下脱出身来的吴临飞快奔过来,拉住徐长林的胳膊,急道“世子,快走吧别忘了,侯爷还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等您呢”
    徐长林低头看着虚弱不堪的瑟瑟,只觉心如刀割,从袖中抽出锦帕绑住她伤口下方的胳膊,延缓毒在体内流窜,将她小心翼翼交到婳女的怀里,目含泪光地凝睇着她。
    吴临索性把他拖起来,拖着他走,徐长林被拖得边后退,边喊“婳女,瑟瑟的伤口上有毒,快叫郎中,快通知长公主和太子,快”
    婳女点头应下,道“奴婢知道了,长林君快走吧。”
    徐长林的嘴唇翁了翁,手紧攥成拳,指甲几乎嵌入肉里,被吴临扯着退出街巷,手里被塞进了骏马缰绳。
    他心里一恸,想起刚才瑟瑟奋不顾身救他的样子,想起她在他怀里神智不清时唤得那声“哥哥”,蓦地,生出决心来“我要带她走,我不会让她受苦,不会让她与人算计,与人争夺,我能照顾她一辈子。”
    吴临慌忙上来拦住“温贵女中了毒,身上还有伤,若是不及时医治恐有性命之忧。世子,凭长公主和太子的本事一定能找到解药,保她性命。这才是对她来说最好的归宿”
    几句话唤回了徐长林的清醒,他默默站立,镇定了片刻,道“派我们在长安的探子留心着公主府,等瑟瑟脱险了立即报给我。”
    吴临哪敢耽搁,立即应下,哄劝着徐长林上了马,一路策马疾奔向城门。
    清泉寺里乱了大半日,沈昭早就命禁军埋伏在寺中,待岐王沈晞率军攻进去,立即关闭寺门,合犄围攻,不到一个时辰,建章营便溃不成军,悉数被拿下。
    他虽是太子,却无权处置亲王,拟了奏折送入宫中,交由嘉寿皇帝处置。
    皇帝的龙体一直不豫,但近来传言却是故意夸大了,这自然是沈昭和兰陵公主的手笔,但皇帝未必没有在暗中纵容,不然,沈晞再傻,可内宫的耳目众多,不可能被诓骗到这个程度。
    帝王心术深沉难测,明面儿上帮着沈昭对付了岐王,但却没有下旨立即处置岐王,而是将其幽禁宗正府,暂听发落。建章营的兵权既没有给沈昭,也没有给兰陵公主,而是收归上用。
    还有一点,庆王听说了长安城中的变故,以行军疲累为由上表,暂不入城,率大军在长安城外安营扎寨,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理会。
    一场兵变眼看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收尾,沈昭正想和兰陵公主商量下面该如何行事,公主府那边的消息递过来了。
    两人立时便再也顾不上其他,立即赶往公主府。
    午后乌云翻卷,先是滴答落下雨珠子,伴着电闪雷鸣,雨势渐大,如瓢泼倾盆,浇灌着长安的屋台楼阁,举目望去,天地间织起密网,一切都隐在雨幕中。
    侍女端着药碗进进出出,太医在帘幕外对着脉案商量了许久,有些犹豫,但还是冲着帘幕内的人回道“殿下,公主,看着像是落雁”
    沈昭正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瑟瑟喝药,兰陵公主站在一边看着昏睡不醒的女儿,冷声道“像你们商量了半天就商量出一个像字”
    太医们惶恐道“这毒本是江湖中人用的,臣等久侍宫闱,实在是拿不准啊”
    兰陵公主还想再训斥,沈昭飞快地截住话“那就从外面找几个江湖郎中再来看。”他说着,放下药碗,把住瑟瑟的脉,发现毒已有开始扩散的迹象,又道“不管是不是落雁,把解药先端上来。”
    太医们应下,却不退,犹看向兰陵公主。
    兰陵并不懂医术,此刻也是干着急,她来回踱了几步,看着沈昭,问“这能行吗”
    沈昭眉宇紧蹙,目光始终不离瑟瑟,道“若是等毒入了肺腑,再想解就不容易了,行或不行,只能赌一把,先灌解药,不行再想办法。”
    兰陵点头,忙吩咐太医去备解药。
    这前后不过两刻,兰陵公主早就放出“治不好就赔命”的狠话,太医们不敢耽搁,煎好了药立即呈上来。
    婳女端进来,沈昭亲自喂瑟瑟喝了,这时候赶出去请江湖郎中的人也回来了。
    郎中把过脉,也觉得应当是落雁,可解药灌下去,瑟瑟却毫无苏醒的迹象,他们不敢断言,只说得等。
    “等等看,若三个时辰之内贵女能醒,那便无碍,若是不能醒,只怕凶多吉少。”
    兰陵公主当即怒骂“等那本宫找你们来干什么”
    沈昭从被衾下摸出瑟瑟的手腕,又给她把了一遍脉情形并未好转,但好像也没有继续恶化。他闭了闭眼,自床前起身,扫了一眼帘幕外的人,道“你们去偏室继续商量,有什么结果立即来报,另外,每隔两刻就要过来把一次脉,若脉象有变,也要立即来报。”
    太医和郎中们应下,又看向兰陵公主。
    兰陵没耐烦地朝他们摆了摆手,他们齐躬身揖礼,碎步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后,兰陵忙问沈昭“你觉得瑟瑟有无大碍”
    沈昭默默垂眸凝睇着犹在昏睡的瑟瑟,摇头“不知道。”
    兰陵本就忧极躁极,见他这副温寡模样,更加来气,刚想像逼问太医似的再逼几句话出来,可张了口,还没说话,却见沈昭双眸微眯,透出些冷戾“孤觉得,当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弄清楚。”
    兰陵何等精明,早就想到这一层,立即出去,让把今日在后角门值守的护卫以及福伯都叫来。
    雨水搭在檐瓦上噼啪响,屋室内却奇静,护卫回话的声音格外清晰。
    “长林君见过贵女,正要从后门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杀了上去,贵女唤属下去帮,奈何敌人力强,我等节节败退。有一个黑衣人欲要偷袭长林君,贵女替他挡了一剑,就受了这伤后来,看守中门的护卫来支援,才将黑衣人打退,我们活捉了几个,但一时没看住,他们饮药自尽了。”
    沈昭听着,眸中的光茫一点点冷下去。
    兰陵公主凉声道“这么说,你们连个活口都没留下”
    护卫们忙伏身叩拜“公主明鉴实在是对方训练有素,像是专门的杀手,嘴里藏毒,属下们防不胜防啊。”
    沈昭神情冷峻,像是想要将什么人凌迟一般,静静坐着,无端透出股阴鸷杀气,忽地,他灵光一闪,问“那些杀手的尸体还在吗”
    护卫们擦着汗,回“在。”
    沈昭道“领着太医和郎中去看看他们中的什么毒。”
    兰陵公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眼睛一亮“是呀,都是毒”她忙指挥护卫快去,又听到外面传进温玄宁的声音。刚才温玄宁非要赖在瑟瑟闺房里等她醒来,被兰陵吼了句“别添乱”赶回去了,而今事情有了好转的趋势,兰陵不像刚才那么急躁,觉出对温玄宁有些过分,便出去领着玄宁去看瑟瑟。
    众人都走了,屋内重又安静下来。
    剩下沈昭、傅司棋还有刚从外面寻来江湖郎中的苏合。
    傅司棋瞧了瞧沈昭那阴沉至极的脸色,忍不住道“这也太过分了,殿下在清泉寺九死一生,温贵女却忙着私会外男,还替那男人挡剑,连命都不要了,怎么不干脆跟他走算了。”
    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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