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安城落今冬的第一场雪时, 绎川带着那两本流光策姗姗来迟。
    听闻师兄受伤,绎川又惊又怒,换药的过程中一直沉着脸。重九自知理亏,又不肯放他二人独处,只好顶着绎川的白眼坐在床边,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换药。
    “教中诸事可好”
    “一切稳妥。”
    “治下百姓如何”
    “安稳顺遂。”
    “凤容近来怎样”
    “勤勤恳恳。”绎川放下药瓶, 抬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不满,“师兄少管些事吧, 安心养伤, 一切有我呢。”
    重九连忙道“也有我。”
    绎川闻言瞥了他一眼,唇抿成直线。
    北山蘅垂下眸去,冲着自己的左手扬扬下巴,道“干活。”
    绎川拿过净布包住他的伤口。
    包完, 北山蘅隔着布摸了摸手背, 问道“我走之前让你派人去查流光策,你查的怎么样了”
    绎川道“雁荡水寨中那本书, 我也是前几日才得知, 正要遣人来王府送信, 就收到师兄的灵蝶传信了。”
    北山蘅简短地道“太慢。”
    “惭愧。”绎川微微低下头, 神情有些局促。
    “皇宫、逝水阁和光明宫遗失的那三本书是怎么回事”北山蘅又问。
    “这个倒是有迹可循。”绎川从怀里取出三页纸递给他, “逝水阁和光明宫都不曾流出消息,但是三年前皇宫里发下过一道海捕文书,称有人盗走了前朝至宝。”
    北山蘅打开纸, 第一页画着装流光策的木盒,第二页是拓印的文书,第三页上绘着一个人像。
    “这人是谁”
    “就是当年海捕文书上,盗宝之人的绘影。”绎川道。
    绘像上的人一身玄衣,整张脸用二指宽的黑布条缠起来包成粽子,只余两只眼睛在外。
    北山蘅端详着那页纸两眼,嗤道“绘得这般模糊,便是此人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也是认不出来的。”
    绎川低下头去,屋里陷入沉默。
    重九抓到一个空当,连忙插话“师尊先喝药可好弟子去端。”
    北山蘅眼皮一跳,转头对绎川道“你出去吧。”
    “是。”
    绎川看了重九一眼,起身退出去。
    重九自外间端了药碗进来,坐到床边,轻轻在碗边吹着。
    北山蘅揉了揉眉心,叹道“今日让我自己喝吧。”
    “不行。师尊平时惯用左手,如今左手有伤,不能乱动。”重九声音很柔,语气却不容拒绝,他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唇边“张嘴。”
    北山蘅很是别扭,蹙着眉咽下去,道“别那样跟我说话。”
    “怎样”重九眨眼。
    “正常点。”北山蘅就着他的手又喝了一口。
    “正常情况下,弟子平日都不怎么说话的。”重九轻轻一笑,“难道师尊想像那日一样,嘴对嘴喂”
    “你说话越发混账了。”
    北山蘅重重地皱起眉,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教出来这样的徒弟。
    “或许弟子本性就是如此。”重九垂着眸子,语气骤然低落下去,“都说父子一脉相承,指不定这混账就是跟我那连样貌都记不得的爹爹学来的呢。”
    北山蘅心想,燕王谋反,那是挺混账的,便默认了他的话。
    “不过若是弟子不混账,那也亲不到师尊了。”重九似乎想通了什么,兴致勃勃地抬起脸,表情像只偷了腥的猫。
    北山蘅险些被汤药呛住,“你还真会安慰自己。”
    重九笑嘻嘻地放下碗,将被子拉到他胸口,道“师尊喝了药,想来等下要困,不如好好睡一觉。”
    北山蘅点点头,闭上眼。
    他这一觉睡到了半下午,醒来时外头天方晴,雪覆在地上墙头,将偌大的南越王府装点成素白一片。
    北山蘅拢了头发下床,甫一推开门,肩上便落了一条银狐毛披风。
    “外头凉。”重九轻声说着,拉过披风的带子替他系上。
    指尖擦过北山蘅的下颌,竟比他这修炼铁马冰河终年体寒之人还要凉一些。
    北山蘅蹙了蹙眉,抓住他的手摸了一把,确认自己感受无误,遂叹了口气“你方才在外头站着”
    “弟子怕在屋里师尊睡不安稳,又怕师尊出来时忘了添衣,便在门口稍候了片刻。”重九低下头,凝视着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惊叹道“师尊的眸子越发蓝了。”
    北山蘅往后避了避,“我睡了两个时辰,你莫不是也跟着冻了两个时辰”
    “弟子不冷。”重九乖巧道。
    北山蘅心里又是一软,尴尬地别开脸去,顾左右而言他,“我想出府走走,在床上窝了这一个月,腿脚都有些不利索了。”
    重九在心里把这句话念了一遍,眼睛亮亮,“师尊的意思是,弟子可以跟着同去吗”
    “”北山蘅转过身,“我走了。”
    重九连忙两步追上去,兴奋地有些不知所措,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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