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跟你大哥一样,用油包纸包好。”

    “太麻烦了。”

    “那就穿那件旧棉衣。”陈春红和二儿子商量。

    刘华一听,直接不答应,“我不要,旧棉衣的口袋太小了,装不了多少东西,而且我喜欢穿新衣服。”

    “喜欢穿你就给我爱惜点,这个天洗了也不会干,要是再让我看到,你用衣服直接揩手上的灰,我就收回给你的压岁钱。”

    “妈,不要,我再不会了。”刘华嗷嗷直叫嚷,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裤袋子,要保住压岁钱。

    于是等他哥洗了手,两兄弟再出门时,刘华已经没有心思再来劝妹妹跟着他一起出门了,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保住自己压岁钱的事上。

    再回来,那双手干净了许多,口袋里装的吃食,也没有那么杂乱,一看就是得过大哥的指点。

    大年初一,几乎在吃吃喝喝,走亲访友中度过。

    老刘家的院子,来拜年的人,没有断过,她妈时常会出门去堂屋和人说话,没有在自己屋子里,也省去了家里出一份招待的吃食,而刘艳窝在自家屋子的火盆边,除了去茅房,就没离开过。

    年二十九、初一、初二、初三,一共有四天休息,初四队里就要出工了,因此,拜年都集中在这三天。

    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刘艳早就在她大姨过来时,知道她妈不会去外婆家,又准备在火盆旁猫一天,不想,初二这一天,整个刘家院子,空前热闹。

    往年三伯是在这一天回家,所以胡老太还有大伯娘和二伯娘,都挪到初三回娘家,就为了招待三伯,三伯回来一向很大方,今年却例外,只给刘老头和胡老太带了东西,其他人都没有。

    家里的孩子,给的压岁钱,比往年少了一半。

    这是大哥和二哥说的,刘艳一如即往的,没有收到压岁钱,老刘家的传统,从胡老太那里传到三伯这里,压岁钱只给男孩子,女孩子没有。

    刘艳唯一收到的压岁钱,是小姑姑刘美莲给的,小姑姑嫁得不错,在隔壁一个大队,那个大队比刘家所在的新建大队,还要富裕,听她妈说,那个队生产日值是整个县最高的,日值是一块钱,也就是说,一个全劳力,每天出工十个工分,年终核算的时候,能分得一块钱。

    要知道,去年刘家村,年终队里核算,日值是六角。

    她妈辛苦一年,加上大哥割草的工分,年终一共分了不到一百块,这还是因为那个爸是军人,有队里的补助工分算在里面,不然,他们家工分不够平均水平,拉低了队里的平均线,还要倒欠钱。

    三伯今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三伯娘苏香,四朵花,刚满九个月的小儿子俊男,也一并全回来了,浩浩荡荡的。

    三伯几乎是昂首挺胸地进了院门,一进来,就对小儿子赞不绝口,逢人就夸赞小儿子早慧,刚刚九个月大,却已经知道叫人了,于是一行人进入堂屋后,九个月大的俊男小朋友,就开始表演喊人。

    爷爷奶奶的称呼,几乎是脱口而出,口齿极为清晰,也不知道,三伯和三伯娘在家里,训练了多久,胡老太的脸色有些僵硬,总觉得老三是特意带儿子回来打她脸的,就为了以前,她骂过老三没儿子送终。

    刘老头倒是很高兴,抱着小孙子,对着堂屋神龛位置的那面空无一物的墙壁作揖,还特意点了三根线香,告祭先祖。

    这个时候,别想供奉神佛祖宗了,看着刘老头对着那面空墙作揖,有模有样,刘艳心里微微触动,心中有信仰的人,哪怕是对着一面空墙,也能虔诚恭敬。

    熙熙攘攘的一堆人,挤满了堂屋,热热闹闹的。

    大姑姑家四儿四女,只带了四个儿子过来,小姑姑家,两儿一女,也全带过来了。

    十几个男孩子从六岁到十四岁,很快就在院子里玩闹开来,几个女孩子都被叫进了厨房,帮忙干活,准备午饭,刘艳跟她妈认了人后,就让她妈早早地赶回了屋子,及到吃饭的时候才出来。

    上饭桌的时候,刘艳跟在她妈身边,看着三伯家那四位堂姐,个个面黄肌瘦,吃饭的时候,梨花抢得最凶,杏花手脚十分麻利,梅花最小有点怕生,动作也慢,最后还是她大姐桃花,帮她夹了块鸡蛋。

    三伯娘苏香一边顾着自己吃,一边留意坐在上桌的三伯以及他怀里抱着的小儿子。

    看着这一家子,刘艳再看看自己碗里,她妈给她夹的,堆得跟小山似的肉和鸡蛋,只觉得无比幸福,所以午饭过后,三伯娘苏香叫住她,让她跟梅花她们一起玩,刘艳直接拒绝了,早早地猫回了屋子。

    只是没料到,下午出门去上个茅房,在茅房门口,让梨花带她两个妹妹给堵住了,一看她们的神情,明显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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