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将各要紧而琐碎处调度得一清二楚,便敬服不已,暗想能人出少年,这裕王的幕僚属实算个人才。
    等裕王一行人准备骑马上车往他处巡视,岳知府和白指挥使但要相送,没走两步,瞧见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调转回来。因知这貌似好女的魏大人官位虽不绝高,但直接向皇上负责,万不好得罪,二人忙得上前,硬着头皮叙了几句寒温,察言观色后赶紧各自退去办差。
    原来这少年正是换装打扮的苏妙真。因文武百官要么跟乾元帝随行,要么在各大彩坊主持迎驾谢恩,苏观河巡抚湖广,大早起来跟陪同上京的武昌知府及湖广绅民代表一同去了彩坊,等乾元帝车驾经过时跪地拜见,献寿迎銮。王氏等高品诰命则要等着拜见后妃。
    府中无人陪她,她又寻思此等盛会,若窝在府里或是跪在地上很不得趣,就跟苏问弦商量,要换衣物打扮,认作他的属下一同巡视京中大小事宜。
    出乎苏妙真意料,半点嘴上功夫不费,苏问弦就爽快地把敖力的腰牌给她,略嘱咐一二便领她出来。
    和镇北抚使一同走了半天,待对方重重一挥马鞭,响鞭惊得马立时窜出去十数米,苏妙真赏收回玩一路彩棚、楼阁、歌舞的目光,这方打马凑上前去,瞅着神色古怪的苏问弦询道“魏镇抚怎么了,我在后面悄悄觑看,他脸色如何那般难看话说他不该协查巡察缉捕么,怎么没见他忙,反而跟你掰扯闲话”
    恰好经过某一华美彩坊,前悬“天子万年”飘扬幡旌,御驾虽早远离,坊内舞伎仍敬职敬责的载歌载舞,对面另一高大彩坊正对着,里头的乐人也是吹拉弹唱,祝咏江山万年,两坊里头的绅民似乎有些攀比之意,你这边声音大了,我那边立刻敲锣打鼓把声势压过去。
    苏妙真定睛一看,一边悬着总督宣大的幡旗,心中一动,扭头一看,另一边果然悬着蓟辽总督的官旗。
    她摇了摇头,回过脸看向苏问弦,等他解答自己疑惑,苏问弦似不知怎么跟她开口而犯难,他神色怪异,含糊道,“魏煜泞被景王气得够呛,许是近来颖王瑞王接连遭贬,父皇又当群臣面前夸景王把接收各地贡品的差办得周到细致,他得上意,就有些沉不住气的地方,开罪了魏煜泞。”
    他又摇头冷嗤道,“宁臻宏果然跟颖王是相斗了多年的,连不能自制的地方,都差不离。”
    苏妙真讶异地勒住马辔,小红马唏律律地撅着蹄子,她并没直言,委婉低道,“三殿下疯了吗,魏煜泞是好惹的人么广平侯府的三班戏子不够他喜欢的先前听姐姐说过几句,她这小叔子可不好得罪,魏国公府都没人敢触霉头的,他就那么肯定自己能登”
    撇开话头,苏妙真冷哼了一声,“如今可还有个二殿下呢,张元辅齐言和另一干文臣可是很挑嫡出正统的,张元辅还那样固执再有,先前顾老太爷还上书保立过元后嫡子的,如今朝中清流文官,不说一半,起码也有两成是顾老太爷的门生。”
    苏问弦摇头,“不过占了个名分名义的先,庄王也就能从织造上弄点银钱,他母族也已败落,身体更不好,哪有足够的好处去笼络下面的人脉,父皇因他体弱,也没太指望过。”
    两人边走边聊,一面查访各处关防调度,待诸事完毕,算着时辰乾元帝快从太庙回宫,文武官员要去城门迎驾,就让苏问弦先行一步,自己同敖力往各处再转转。苏问弦也不想拘束她看热闹,就应了,留了几个精干私卫给苏妙真。
    苏妙真就从东城门往西城门一带闲逛,见得家家门前供奉香案,上设庄严龙牌丰盛果品醇美酒醴,祝祷乾元帝寿比南山江山永年。各处商铺酒楼也张灯放炮,悬红结彩,可见百戏杂陈百物琳琅,弄得人目不暇接。
    走到棋盘街地界儿,街口栅栏前的空地里,热热闹闹地摆上大戏,问了知道是棋盘街各商户凑钱请来京城名班演出,先唱了麻姑献寿又有五儿拜寿。
    苏妙真听着棋盘街里头的人指指点点,说什么“这五儿拜寿就是安平居士笑府录里的一个故事,被虹英班改编后风靡京城,笑趴了半个京城人的腰,眼下各班为讨彩头,都在演这个”,就格外自得。
    她站住脚跟敖力看过一回,又往深里走,此时未到正午,日头明亮,但各大酒楼里已经挤挤攘攘,人满为患。
    苏妙真侵晨起身,忙了一上午,难免腹中饥饿,只得寻了衢道两旁的地摊儿吃上碗馄饨,还没擦完嘴,却听一个女子操着不甚熟练的汉话嚷嚷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本来就是我先看中的,你凭什么跟我抢”

章节目录

荣华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妙妙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妙妙周并收藏荣华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