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祯扬看着眼前檀口微张,面有惊惧的女子,只觉莫名心中起火。
    “孤不过教导你两句,你还觉得委屈你若规行矩步,从不行差踏错,孤就是想冤枉你想指责你,也没有机会”
    “不提在元宵的冶游,不提与景明的私相授受,不提侯府外的抛头露面,不提大觉寺的接生助产,也不提南苑时你的招蜂引蝶和假充英雄
    “单你一个深闺弱女,居然敢印刻话本,妄图借你那些广为流览的话本小说推行政教风化之事,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冒天下之大不韪你扪心自问,我大顺开朝以来,可有你这样胆大妄为的女子”
    宁祯扬见眼前人被他厉声质问之下虽煞白了小脸,但刹那间她就将神色转为镇定不屑,知她仍要矢口否认。宁祯扬越发大怒,在阶前来回走动
    “寻常人绝不会想要刨根究底,去得知这安平居士真是身份你自然瞒得过去可苏妙真,孤却不同当日我欲招揽这安平居士做王府清客,就特地差人打听,得知此人并非落魄文人,酸腐穷儒反而有些来历,疑似出身勋贵否则那书坊坊主不会再三缄口。后来在元宵那夜,我瞧见你苏妙真佩戴的玉牌上刻有平安二字,与我从书坊拿到的摹本一比对,上头落款与这二字极为相似先前又有你兄长苏问弦在小秦楼的些许异样,我便疑心此人出自成山伯府”
    “但纵然是我,起先只以为是问弦所作,万万料想不到竟出你手。直到细读之下,发现里面风物习俗多出江南,更三番四次地在里头强调巾帼不逊须眉我就疑心要么这居士的妻子才智超群;要么他如齐言一般长于妇人之手;要么这人是个女子”
    宁祯扬见她不可置信地抿紧了唇,微微冷笑道“而我心中再如何疑心,也从没肯定过直到你把小藕官带来苏州,她更开始排演一出安平居士所作的鸳鸯记”
    “如此之多的巧合,再有今日你屡次替安平居士执言解释,我若再看不出来,那可就是蠢钝如猪”
    “问弦替你遮掩,那是因他对你这个妹妹过分娇宠纵容”
    “但我宁祯扬”他冷冷一笑,说不清舌尖下泛起的是苦涩还是恼怒,“孤与你苏妙真,却半点干系也没有苏妙真,你若再敢顶撞我他顾长清可还不知道安平居士是何方神圣”
    苏妙真被宁祯扬这么劈头盖脸地怒骂了一顿,起先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一听宁祯扬拿顾长清来威胁于她,苏妙真登时回过神来。
    顾长清心思之缜密细致,她是有所领教过得。那晚她向顾长清倾吐大佛寺的事之前,就知顾长清日后只要一听说鸳鸯记、小藕官以及安平居士之间的联系,再结合她那晚所言,他就能推断出安平居士的身份。
    毕竟小藕官是她带来的,杨乔氏的遭遇也是她最清楚,而先前长居京城的安平居士忽然来了苏州顾长清又那样清醒明白,他若看不出来,那才是奇闻一桩。
    可纵然她知道顾长清能看出来,说不清为什么,她心里并不忧心被顾长清发现自己就是安平居士。她甚至也模糊地期待者他的反应或许他会要求她封笔,但或许,他只会再度出乎她的意料。
    她道“你若想告诉他,尽可以去说而纵然你不说等他,不,等我夫君从金陵回来,他也会知道的所以我半点不怕你吴王世子的威胁”
    “没错,我是安平居士,但那又怎样我有犯了七出里的任何一条么我纵然没遵守那劳什子的三从四德,只要我夫君他不介意,只要我夫君他中意我、喜欢我你就是再看我不顺眼,也是无可奈何”
    宁祯扬扭过头,见眼前的女子正倔强地扬起脸,的的确确是半点不畏惧被他戳穿的神色。而她提起顾长清时,言语中更隐隐含了从未有过的柔情,让她绝色的小脸上显出几分难以言喻的鲜艳妩媚,勾人心魄
    他不由一怔。
    “而你,你觉得你自己很完美无缺,在道德上毫无瑕疵”
    苏妙真见宁祯扬被自己气势盖过,更是要乘胜追击“你有了婉玉这样贤良大度的正妃,又有香凝滴珠那样风情万种的姬妾,该是世间少有的无边艳福你却犹不满足,还要纳不过一面之缘的小藕官入府你能给藕官姑娘什么侍妾的名分廉价的宠爱我看是这不见天日的后院牢笼和永不停歇的勾心斗角”
    苏妙真的目光扫向那扇面上的八个大字,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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