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在里间的屏风后坐了许久,几次三番地想要去到外间,跟正“沙沙”提笔写着什么的顾长清说说话。
    她徐徐起身,同时在心里筹措着开场白,却听见三声轻响,是林师爷匆匆走进道“主事大人,外头传得那件事确实下来了”
    因林师爷压低声音,苏妙真尽管竖耳去听,也没听明白,正在暗暗琢磨间,却就听得顾长清重重一拍书案,是她甚少听过的暴怒“他身为朝廷命官,竟敢如此肆意妄为”
    苏妙真一怔,提出去的脚便又轻轻收了回来。林师爷为人古板,纵使白日都甚少往后宅来,眼下都快起更了,林师爷却进了后院,更带来一个让顾长清发火儿的消息。情知这会儿顾长清多半要去外书房议事。果不其然,只听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顾长清与林师爷便出了书房。
    苏妙真便也即刻回了卧房,她也没心思去干其他事,直接说要歇宿,便屏退了一干人等,连前来等话的侍书也遣退卧房。不知为何,她全身一丝力气也无,就躺在床上盯着那鸾凤于飞纹样出神。
    这纹样在两盏宫灯的照耀下显得栩栩如生,苏妙真默默凝视,在触碰前的那一刻,猛地收回了手,继续发呆
    她就这样毫无睡意地就发呆到两更时分。
    打梆声遥远传来,苏妙真翻来覆去,忽听得卧房外轻轻响动着,知是顾长清回来,忙披衣掌灯,下床去迎。
    没走两步,顾长清已然沉步进内,似因见得她没有入睡,而微有愕然,苏妙真抢在他前头先开口道“下午歇午觉时睡多了,就不太困。”说着,便上前去替顾长清宽了外衣。
    因她二人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卧房外间便从不让婢女上夜,以免被看出端倪。苏妙真见他自己提了热水挑子在铜盆里倒了满盆,便赶紧寻出干净毛巾,递给顾长清。在旁干站了一会儿,也无事可做,只能坐回螺钿拔步床,拥着锦被,眼也不眨地瞅着他盥洗。
    自打他说了不需要她低三下四地服侍后,顾长清就言出必行,苏妙真起初还怕他不过是说说而已,但屡屡要上前伺候都被顾长清拒绝后,她也就习惯了,不过干些递毛巾送茶水的简单活儿。
    顾长清被她看得有几分拘谨,咳了一声后,方微笑道“妙真,你瞅了我这么半晌,可是我脸上有脏东西”
    苏妙真将锦被拥得更紧,摇了摇头。
    晚间她独自躺在床上百无聊赖时,也曾企图用读书来分散心神。但却是无用功,任她再怎么逼着自己读书,也按不住自己上下翻飞的种种思绪。或是思索着林师爷所说究竟为何事,或是一遍遍揣摩着冬梅的语气,但更多的却是,却是一遍遍在心里回放顾长清的那些话。
    顾长清分明晓得她对他有所隐瞒,甚至隐瞒了大事,但他却不说破,而是选择体贴地不质问不提起。他亦在冬梅指责她可能失贞时,立时为她辩护
    可最让她触动的,却是他最后那番话显现出来的态度他并没有如杨千户那样认为,一个妇道人家若是失了贞洁,就只能被休逐出门。
    她知道顾长清和这时代的其他男人有一些不同,这也是为何她千方百计都要嫁给他的原因之一,但她从没真正奢望过,他能如前世男子一般开明。但他却三番五次颠覆她的认知但话又说回来,顾长清能如此,她该觉得高兴才是,可为何,自己却又有几分茫然与,与畏惧呢
    “妙真,是你不舒服么”是顾长清关心发问。
    苏妙真望着他怔怔出神,心内滋味万千,好像是有她想不明白的情绪在悄悄积蓄,搅得她心神难安。她不知该如何对顾长清开口,难道说自己已然知道他知道大佛寺一事,并为此疑惑不解还是说自己想让他评评杨乔氏之事的理,安她的心
    卧房内只点了一枝龙凤金烛。
    顾长清逆光看去,见得苏妙真呆愣愣地坐在拔步床的帷幔之后,只露了一张小脸出来,目光迷茫,看着分外惹人怜惜。
    其实他大概知道了苏妙真如此茫然的缘故。
    顾长清同林师爷在外书房议完织造衙门的事后,已然夜深人静。他不欲惊扰到苏妙真,本欲在内书房里将就一晚,待进到里间,却看到那屏风下遗落了一个白银条纱挑线袋儿,香气淡淡,更间杂了一股甜甜的味道。
    苏妙真的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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