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目,跑堂的小二殷勤地提了两坛烧酒上来,落在赵六眼里,急得他额头冒汗,脱口而出,“每样都替表姑娘买够了,用个三年五年都不成问题,就是进了五皇”
    因见赵越北面色越来越差,赵六恨不能咬断舌头,把先前的话咽了回去,眼光在黑漆八仙桌上的酒坛酒壶上一扫,更是吃了一惊,劝道,“这连下了十天的暴雨,少爷就连喝了八天的闷酒,太伤身了。”
    赵越北闷不吭声地撕了酒坛上的大红封纸,仰头一灌,置若罔闻。
    赵六狠狠心,“这条路是虽说是三姑奶奶替表姑娘做得主,那表姑娘若自己不乐意,谁也逼不了她不是,少爷这会儿倒为表姑娘的事伤心,又有什么用处表姑娘愿意攀高枝儿,乐得去做皇子的妾室,那就是不在乎和少爷的情分了少爷既然拦不住,就该放手得了,何苦为了个女人害了自己身体,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何苦在一条树上吊死”
    赵越北喝酒的动作越发急促,赵六无可奈何,嘟嘟囔囔道,“这几天四山街的笔墨纸砚,棋盘街的布料香粉,高粱桥处的钗环玩意儿,不知给表姑娘花了多少银子,少爷倒是替表姑娘准备得好,可惜人家未必领这份情,说不定心里还在想,进了皇子府,那是要什么有什么哪里还看得上少爷的心意”
    “咔擦”一声,酒坛被狠狠掷在地上,坛子的碎片和酒水溅的到处都是,赵六唬得忙跳开去,见赵越北猛地转身,双目赤红,“你再说娉娉一句坏话,下回这就不是砸在地上”
    赵六灵巧地退到雅间外,倒吸一口气,闷声哼道,“少爷和咱发什么火,倒也太护着表姑娘了,表姑娘明明做错了许多事,这会儿还惦记着她会不会在皇子府吃苦,更不让咱说一句不平话,何苦来哉”
    “表姑娘也是,少爷你这头为着想娶表姑娘做正妻,来回奔波赶路,在宣府挨了总督好一顿打,那三天绑在旗杆上受罪,半口水不给喝,三伏天晒得皮都烂了,要不是总督为此想起了早逝的大公子,哪里能留命在结果倒好,总督大人是松口了,写了封信说曾和柳大人定下了柳姑娘,结果赴任边关,和京城隔开了音信,竟不知定下了伯府的姑娘,如今两难之处,赵家不能辜负逝世的柳大人,才要退亲好让外头的人不至于猜疑退婚的内情”
    “咱们又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地回京城报喜,谁知一回京城,表姑娘居然要去五皇子那儿,还把先前一直护着她的夫人气了个好歹,这几天听说一直吃药顺气来着这狠心负情的坏事表姑娘都做得,咱反而说不得了”
    赵越北拍在八仙桌上的手缓缓收成拳,他哑声道,“娉娉不知道我要娶她做正妻,她等不及,又从盼藕那里晓得了我知道她干下的事,她多是畏惧我日后时时多心,会先抛下她,才”
    赵六见他开口,面色颓败,不由连连摇头,一鼓作气劝说道,“都是借口,我瞧就是以为五皇子能登大位,表姑娘动了心,思想当娘娘的荣华富贵,这才绝情决意”赵六瞧着赵越北神色越发颓败,不由上前两步,小声道,“这事儿既然已经无可转圜,公子也趁早让夫人相看新人才是,要不”
    赵六顿了顿,鬼鬼祟祟地对赵越北小声道,“再去跟成山伯府商量商量,这回没了表姑娘,说不定苏姑娘乐意嫁过来”
    赵越北颓然坐下,靠着八仙桌闭目,许久,他道,“赵苏两家没必要结两次亲,苏问弦若要娶盼藕,我就不适合再娶苏姑娘,更不要说,”他苦涩笑道,“我哪里还有脸再去求娶”
    赵六摸了摸下巴,一张长脸上满是惋惜,“我听咱们姑娘的丫鬟说,苏姑娘是个绝好的人,可惜少爷却和她毫无缘分”因见赵越北的心思没再沉在柳娉娉的事上,赵六有心引他多说别的话,故意道,“那苏姑娘这回还能嫁谁呢要知道京城里的人可还都记着接生的事,咱想一想,也替苏家姑娘发愁啊”
    窗外雨声渐小,楼下传来马车陷在泥坑的吱呀声,赵越北起身,踱步到支起的窗前,叹了一叹,“她”
    赵六跟着走了过去,等了半天没听见下文,放眼一望,只见一辆青布帷幔马车被车夫小厮们合力从泥坑中推出。
    赵六定眼一看,那冒雨推车人里有一眼熟的人,衣着低调贵重,咦了一声,“那不是顾家的公子么。”
    赵越北慢慢点头,“是顾长清。
    “他带了这么多礼,少爷你看,啧啧,那掉在地上的好像是苏州产的贡物珠钗吧,满满一盒子,还有那些他这是要往哪去莫不是打算去向哪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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