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我们文大学士府与镇远侯府都有嫌疑了”
    赵盼藕掩袖叹气,“可不是怎得,我们虽是武将家,但自打来了京城,见了世面,门户开关一向也都严的,寻常人如何能进。”
    柳娉娉闻言一愣,看向身边的赵盼藕,却见赵盼藕手中不住捏着一沉香色遍地金八穗荷包,叹一口气,面上伤感,对轩榭内众人道,“说也奇怪,那天是我的贴身丫鬟萍儿,让我请各府姑娘来打秋千,我还夸她想得周到呢,现在想想,萍儿和娉娉你的奶娘,却走的近,还拜了干亲不是。”
    赵盼藕摇了摇头,扭身往轩榭的门外喊道,“萍儿,你个小蹄子还不进来。”
    柳娉娉的天灵盖上如浇了冰雪,一时间,满腔的疑惑恐惧都涌了上来这种内宅阴私,寻常人只会避之唯恐不及,纵知道了什么,也全当不知。何况盼藕与自己从小一块长大,姐妹情分是很有的,她更晓得赵越北喜欢自己,那此刻,盼藕该偏着她才是,如何竟附和了文婉玉的话而萍儿,早上分明没跟着来镇远侯府,她又是何时出来的。柳娉娉正胡思乱想间,便见那十锦槅子门“吱呀”地一声,被推开来。
    众人齐齐望去,萍儿反手带上了门,快步走上来,插烛也似地磕了三个头。“那天就是表姑娘的奶娘,也就是我干娘,在我面前说了几句,什么某府的姑娘爱打秋千。我一听,寻思着正好能让咱们姑娘与大家交好交好,便撺掇着我们姑娘请了各府的小姐,后来查验秋千时,我干娘只说让我歇着,我便没盯。谁知后来”
    萍儿苦了一张俏脸,“我心里实在也害怕疑惑得紧,这事儿到底是我怂恿着姑娘请的人。谁知就在那周姨奶奶在产房里分娩时,我干娘过来悄悄寻了我,叮嘱我说这事儿害得伯府的姨奶奶早产了,或出人命,你又是负责查验秋千的人,可不能多说一个字,只当是意外。我想想,一来这事儿确乎与我有关,二来,夫人早说过,日后让我干娘负责我的聘嫁,我便谁都没敢说随后看各府,上至诰命,下至仆婢,都,都以为那是个意外,我,我更再没跟人提过”
    萍儿结结巴巴地一说完,就小步退到角落里。文婉玉先冷笑道,“奶娘自然是听她家姑娘的话,柳姑娘,你可还有话说”
    赵盼藕亦是“啊呀”一声,拿帕子捂住了唇,看向文婉玉,迟迟疑疑道,“娉娉未必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想是那奶娘一贯做得来娉娉的主,一时鬼迷心窍,瞒着主子干下了这等坏事。”她转脸看向柳娉娉,“娉娉,你说对么”
    柳娉娉被这两人的证词打的措手不及,当即说不出话来。曲姨娘又上前,瞪着她道,“我看未必,姑娘们再敬重奶娘,也没有让奶娘拿这样主意的事儿的,我看就是柳姑娘你知道将来要嫁进赵家,又得知我们五姑娘也要嫁进去,才设下陷阱,想要害她哼,也是我们姑娘心慈,没把赵傅等诰命夫人叫来,不然,倒尽可以让她们看看,你柳姑娘是个怎样毒如蛇蝎的人。”
    柳娉娉正是如坠冰窖的时候,忽听得“赵傅等诰命没来”,立时镇静几分。是了,这会儿诰命们都在前头看戏呢,一时半会儿绝赶不来。何况,她便是被戳穿了,又有什么可怕的,自己完全可以咬死了不认账,这苏妙真又能拿她如何
    公堂上审案,也还得要个犯人的口供,问个作案的情由,何况这里
    柳娉娉心中一定,只滚了泪下来,“我奶娘究竟做了什么,我再不知的再说,我有什么动机呢,我何苦要害苏姑娘的性命,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难道那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可以嫁进赵府了难道害了五姑娘的性命,我就能当正妻了”
    轩榭内众人被她反问地都是一愣。
    谁料,一直在旁不出声的苏妙真,这会儿却噗嗤一笑。她笑得浅浅淡淡,抚着手中檀香木折扇,又拂过身上大红团纱对襟衫儿上不存在的灰尘,柔下声来,
    “柳姑娘,你说你不知道自己能嫁进赵府,也没有做下此事的动机,却是在骗我。你早已与赵公子有了私情,当我不知么。”
    “让我猜猜,你当然晓得以你身份做不了赵公子的正妻,所以我嫁进赵府一事,你挡不了。而事实上,你也的的确确没想过害我性命,打的主意只是想等那秋千断了,我摔在石子儿上,磕破容貌就好”
    “到底在你眼里,我琴棋书画皆不如你,又是个喝玫瑰点茶都要加樱桃干的大俗人,赵公子可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性情。偏偏,我有一张绝色的脸,让你不得不防。”
    “而我若没了这张脸,那境况自然不同。你与赵公子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你的容色也是少见的好,日后我过门,自然无法跟你争宠。”
    苏妙真喟然一叹,“所以秋千架下洒落的才会是一些石子儿。柳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说呢”
    柳娉娉不意苏妙真把自己的心思猜得如此之准。她当时左思右想,知道苏妙真嫁入赵府是势在必行,自己阻挡不了,只能在别处下功夫。恰好让她晓得了苏妙真贪玩爱打秋千,而柳娉娉又记得,因着她的两个堂姐,某年春昼挽着手打立秋千,结果一个从秋千上跌下来被抓了身子喜,一个磕破了相,她便有了主意。
    可,可柳娉娉身子一晃,将手中绣帕抓得死紧,“你胡说我和越北哥从无私情五姑娘,表哥要先纳我进门,全是因为我娘性命垂危。她怕她老人家一过世,便是三年的孝,才托了舅母尽早聘了我进门想来你是以为表哥心里有我,才要先纳妾,最后心生嫉妒,以至于现在血口喷人,污蔑与我。可苏五姑娘,我真的”
    话没说完,却听苏妙真打断。“柳姑娘,你母亲真的性命垂危么初十那天,养生堂的大夫从赵府回来后说,你娘亲脉象虽杂乱虚浮,却也还有几年好活,让我猜猜,是不是你娘亲觉得我名声坏了,是个天赐良机,正好可以撺掇着赵夫人先为赵公子纳妾而你们又怕赵夫人不答应,才故意装病,就为了让赵夫人相信你娘亲的确行将就木,她必须得搭把手,完了你娘的心愿”
    柳娉娉骤然变色,赵盼藕亦是大惊失色,“原来那李大夫竟是伯府人,我向娘引荐时还真不知道呢。”
    “除了这处,你说你与赵公子别无私情,却也在说谎”
    苏妙真还没说完,傅绛仙跳将起来,“好会装相的贱人这会儿还敢信口开河,颠倒黑白三清观打醮那次,我和苏妙真走错路到了七真殿,在殿外听得清清楚楚,你和赵越北在里面互许终身,更逼得赵越北立下重誓。我可还记得,什么此生不负,若让你有秋扇见捐之悲,他赵鹰飞日后定不得好死更不要说那七真殿外散落的一地瓜子核桃了,你以为是道童落下的么,贱人”
    “这会儿倒来装无辜,装贞洁,打量天下没人知道你的丑事么”
    乐水榭内霎时一静,静悄悄到连根针都能听得见,众人皆不由自主地扭过头,齐齐看向柳娉娉,脸上带出惊诧鄙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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