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一件力所能及的事,眼下就是我急急求上门来,你却不是要食言吧”
    顾长清眉头一皱,他终于开口“自然不是。”
    赵盼藕在拿到朱红请帖时,见得上面写了她与柳娉娉二人的名字。傅家来的婆子又说各府子弟也都被下了请帖,只等五月十三,好为傅绛仙生辰与傅云天会武第一而庆贺。赵盼藕一听心上人苏问弦也去,自然满心企盼,虽估摸着未必能寻机见上面,但到那日也还是早早起来,打扮得花枝招展,与赵夫人柳娉娉一同到了侯府。
    侯府的戏是有名的好,诸府上的闺女都十分的爱。当下玩闹了大半日,时近未末,赤日炎炎,很让人受不住。
    各府贵女有先回的,也有再留的。再留的被分批领入不同退室更衣,赵盼藕一壁顺着游廊往起居退室走去,一壁对柳娉娉道“今儿没看见苏妙真,她不至于不来了吧。”
    说着,赵盼藕大惊小怪地敲敲自己脑袋,皮笑肉不笑道,“瞧我忘了,有你这个要先过门的贵妾在,她咽不下气也正常。不过却也未必,伯府一直没给回音,说不得宁愿退婚,闹得你也不能先嫁给我哥。”
    柳娉娉被她讽刺,只当没听见。
    她看向廊外花园的景色,转着手腕上的一对金丝攒珠手钏,“苏妙真名声已坏,她若退婚,京中也不会有比越北哥更好的人上门求娶。她若是个聪明人,为了日后能在赵府多些进退余地,最终当然是要答应下来的。何况,说到底,是她先失了女儿家的谨慎,干出了接生助产的事,一个女子通会这些,哪有别的好人家肯要她呢她那样的家世容貌,怕也未必愿意退而求其次,选一些好拿捏的家贫儒生嫁”
    说话间,两人被丫鬟引进一三面环水的轩榭,只见这乐水榭三间大小,明间铺设的甚为华丽,七扇紫檀架子镶嵌璎珞白绢绘明月逐人大屏风坐落在地平上,把明间隔成两半儿,屏前几把金丝楠木东坡椅,椅子上坐了苏妙真,傅绛仙和文婉玉三人。
    傅绛仙正不耐烦地抹着茶盖儿,苏妙真摇着一把檀香木八宝拉花苏州折扇,偏着头与文婉玉说话。她们三人身边侍立了一三十来岁的妇人,似是伯府的曲姨娘,有几分书卷气,正与三人斟茶。
    苏妙真身着一件大红织金团花条纱对襟衫儿,绯色蕉纱比甲,鹅黄缕金挑线湘裙,裙边垂坠禁步明珠与压摆妆刀,胸前平安玉牌用端午五彩丝绦坠着,熠熠生辉。她鸦黑的鬓发上则插了几支别致精巧的篆字符簪和一朵初开的金边瑞香花,竟是少见的盛装打扮。
    苏妙真面上半分仓皇没有,只一副气定神闲的态度,似既不为她自己的名声忧愁,也不为见了柳娉娉而恼怒,见她们来,盈盈一笑,倒先笑出两个浅浅梨涡来,用那把檀香木八宝拉花苏扇,往面前空椅一指,柔声道,“两位姑娘请坐。”
    赵盼藕拉着柳娉娉便坐了,刚清清嗓子,想和苏妙真套套近乎,只听“吱呀”一声,这乐水榭的门从外面被关上,那引路丫鬟便悄声退出。
    门槅子挡住了外头的骄阳烈日,绿树茂竹映在门槅子的茜纱上,投下横斜阴影,树影婆娑,室内顿时凉爽了许多。
    柳娉娉心内一惊,她打量着苏妙真,琢磨不出苏妙真命人引她至此,有何用意。便不发一言。
    苏妙真按住急不可耐就要发作的傅绛仙,先把这柳娉娉上下打量一遍,只见她眉若春山,眼中流波,腰似小蛮,果然是个袅袅娜娜的难得美人,更难得的是她有一种似喜非喜似愁非愁的情态,让人望而生怜。
    柳娉娉算是清丽美人儿里的顶尖了吧。
    那许莲子虽也清丽,但骨子里非常俗气,却不及她有一番弱柳扶风楚楚动人之态,难怪赵越北心心念念都是这个表妹。苏妙真心中一叹,轻声道“我请柳姑娘来此,是有事相言,不,相求。”
    轩榭内的剩余四人听得她言语温和,半分尖刻也无,不由都吃一惊。文婉玉迟疑道“你对她”
    柳娉娉目光微动,复而一笑,“五姑娘这样低声下气,倒让我为难了,有什么事,五姑娘但说无妨,到底咱们日后总时时相见的”
    苏妙真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我知柳姑娘素识大体。柳姑娘,赵夫人想要先娶你进门,这事想来你也知道了。”
    傅绛仙与文婉玉对视一眼,有些咋舌。赵盼藕亦是心里扑通扑通直跳,没料到苏妙真说话如此直白,忙抽了帕子,装模作样地捂嘴咳几声。
    柳娉娉亦是愕然。她居然把女儿家最不好意思的婚姻大事挂在嘴边,心中先有几分摸不准,又有几分看不起她,只想道这苏妙真果是个莽撞的人,这话也能对外人随便提起,看来她的确只是在小处上有点聪明,大处上却少了忌讳,如此一来,纵她生得如何之好,也是无用。
    柳娉娉那一腔提防之心已然去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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