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全道“大前儿听少爷说,那平江伯府陈宣把自己的叔叔告上了宗人府,让下人备帖子去探。这事说是乾元七年二月十二花朝节时,他叔叔谋害其妹陈芍,让其在出嫁之前就含恨而死”
    “又押了那小姐的乳母婢女上京,说要为其妹妹讨个公道,要知道他叔叔就快请封袭爵,眼下这么一闹,也不知道平江伯府,会落在谁手里。”
    苏妙真听他三言两语,讲了一个别有内情的旧事,心道私底下的腌臜只怕更多,又细细问了苏全还知道什么,对平江伯府有了个大概的勾勒。
    平江伯府陈宣其父是嫡长子,去世后平江伯来不及为孙请封就撒手人寰,他叔叔由此执掌了伯府大权十数年,而那陈宣却在近几年声名鹊起,只说是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济宁金陵数地府军里头没一个能在校场上打的赢他的。
    苏问弦此时去见陈宣,不知他心里是何打算,论起来都是年轻一辈,探问探问也在理苏妙真不由说道,“多半就是这陈宣了。”
    苏全与几个亲近丫鬟俱咦一声。
    苏妙真道“他叔叔执掌了伯府十数年,又有心袭爵,可陈宣居然能在这样风剑霜刀的伯府里头安生长大,还能一鸣惊人。他这样的隐忍,不是拿到了确凿证据绝不会撕破脸皮,陈宣叔叔当日多半以为这侄儿只是一个幼童,就放他在府里自生自灭,后来怕其妹和顾家联姻助了陈宣,才下手杀人杀亲血仇,陈宣忍了两年不发,定是希望一击必中。”
    苏安受教点头,外头风声呼啸,苏妙真道“得,我这边也到时辰回养荣堂,服侍祖母用药了。苏管事先回吧。”
    五姑娘倒是和少爷的想法,不谋而合哩,苏全跪安离去,出院寻思道。
    傅云天踩上未化完的积雪里,咯吱咯吱的响声划破了武定桥的静谧,对另外三人道。“陈宣一定是打算让其叔叔永不超生了,除了谋害性命这一罪名外,听宗人府那头的话是,居然还有一宗,若真,这陈礼可不是个东西。”
    “有此败坏伦常的事”苏问弦眉梢一跳。
    冬日的太阳冷光刺眼,傅云天只听苏问弦声音一扬,“陈礼对他侄女”
    宁祯扬的麒麟纹锦云靴踩过一干枯树枝“一事古已有之,好比山阴公主和她弟弟刘宋前废帝之间的苟且便见史书但陈礼这事,肯定不是真的,他妹妹一直是个病秧子,纵然貌美,也绝非毛嫱西施之色但不是真的,陈宣若为尽快袭爵,也能把这事做成真的。”
    宁祯扬和陈宣打过交道,对他了解较深。
    顾长清一路不吭声,直到此时才道“他只需要报上谋害性命这一罪名即可,逼奸一词,却是过犹不及。”
    宁祯扬道“他妹妹到底没嫁进你们顾家,你又没见过他妹妹,两人更没有任何情谊,何苦自己烦恼。”
    苏问弦也道“他这是想要让其叔再无翻身余地,杀人一事可以是误杀,逼奸可就不同了,即便是假,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种风月闲谈定然传遍京城就单论名声,他叔叔也死定了。”他淡淡道“此人不可小觑,总漕之位,日后未必不会落入他手”
    见顾长清眉头深锁,不发一言,道“也别说他狠心,恪然不是说,陈宣和他妹妹陈芍分隔济宁金陵两地,两人感情不深么。”
    傅云天冷哼一声,不屑道“你和你妹妹也自幼分隔两地,感情却好得很他与她妹妹既然感情不深,他又何必上京后四处寻佛寺道观给其妹立牌位,点海灯无非是做给京里不明内情的人来看,摆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子做戏而已,实在虚伪。”
    宁祯扬道“也不由他,平江伯府内斗不休,他不得不作戏给京里人看。”
    四人一面走一面谈,小厮牵了马远远地在后头跟着,不一会儿,一鎏金牌匾高悬在一极大的楼院口,上书“金陵会馆”四个大字。
    傅云天颇不耐烦,“陈宣不去他舅舅宣大总督赵府,偏要在这金陵会馆待着。说要连请十天的堂会,害得咱们大冷天地往外跑,依我说哪里不是聚的地儿。”
    “他父亲和叔叔同时娶了赵总督的两位姐姐,陈宣爹娘虽死了,叔母可还活着。赵总督向着谁,都不好办,这样避嫌反而对了。”宁祯扬解释道“不过我看着,赵越北倒和他挺亲近。”
    言毕,只见那牌楼下立着的平江伯府的胖管事满脸赔笑地进来,打个千儿道“四位爷,小的给您请安了,宣大总督赵家、蓟辽总督慕家、杨家还有文家的几位少爷已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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