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小秦楼从后门街,纱帽巷,前门街和红庙边的几位姑娘香凝,月芙,娇容等等。
    这几位头牌迎来送往,拿捏男人的手段那是一等一的高,见堂上的诸位公子都面目英俊,年少风流,哪能不喜。当下便偎依到这些勋贵子孙身边,只是娇笑劝酒,又有美姬抱了琵琶在厅前唱曲儿。
    “瓜仁儿本不是个希奇货,汗巾儿包裹了送与我亲哥。一个个都在我舌尖上过。礼轻人意重,好物不须多。多拜上我亲哥也,休要忘了我。”
    燕语莺声,好不动听。
    傅云天左右手各搂了一个红姐儿,亲了这个又稥那个,快活似神仙。他自己乐了一回,也要关心朋友,放眼望去。
    与他同坐首席的宁祯扬也抱了香凝,轻佻但不下流地在香凝脖颈间嗅了嗅,温言赞道“你身上这香,倒合了这名儿。”
    那香凝作出害羞模样,扭身撒娇,在宁祯扬怀里扭了又扭,一心想把他弄出火来幸了自己好攀上这棵大树,宁祯扬虽已气息浮动,但自持身份,不欲似傅云天那般放浪形骸,在她脸上掐了一把,笑道“这么等不及”
    顾长清自饮自酌,把靠来的月芙坚定推开说“我这边不用你伺候。”手一指,把她荐给了苏问弦,笑道“诚瑾兄能怜香惜玉,我却不如。”
    苏问弦慢悠悠道“景明你这么不解风情,我也甘拜下风。”
    “那诚瑾兄,你也该替小弟解个围才是。”
    “景明,你小子,这时候才尊我一声兄长,”原来苏问弦与顾长清同龄,顾长清小他数月,“啧啧只可惜为兄已有佳人在侧了。”说完,苏问弦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握上倒酒的连娘的小手,神色却不沉迷。
    这月芙早就晓得顾长清来自江南大族顾家,且知道这顾解元才名盖世,她虽为风尘女子,但鸨母见她机灵也让她习那诗词歌赋,博一个才女之名,好卖上高价。月芙既通文墨,又时常来往欢场,对这年轻有为的顾解元早有仰慕之意。
    此时被顾长清推拒,又羞又怨,泪盈于睫,跪拜泣道“顾解元可是嫌弃奴蒲柳之姿,不足以服侍左右。”顾长清但笑不语,并不看她,自己拿了酒壶斟满一杯。
    傅云天瞧见,高声道“小月芙,我们顾解元向来不让女子作陪的,他可是个实打实的柳下惠。”宁祯扬也笑“景明,没料到你在这边仍是这么个和尚样子,”傅云天奇问“景明,你难道真要为那个没过门的媳妇守上三年的孝”
    顾长清从小定下一门亲事,乃是平江伯府的嫡女,但两年前,那女子未过门就芳魂渺渺,魂归九天了。傅云天复又摇头“不对,你之前也没见过陈家小姐,哪里来的这么深情,莫不是”他瞪大眼,“你跟那位一样,更中意姣童胜于女子。”
    座中人几乎全都笑喷了酒,顾长清无奈地瞥他一眼,宁祯扬忍笑解释“景明他绝不好南风只是以前他曾说过,只愿意与两厢情愿的心上人共赴巫山,倒可惜了我王府里的舞姬一片痴心托错人,没料到他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得了,月芙你来孤身边布菜,顾解元眼见着要老僧入定了。”
    诸人又是大笑,月芙一步一痴眄地往宁祯扬身边去了,但一坐定,更小意伺候。
    酒过数巡,宁祯扬问京中可有趣事。
    众人随意说了些,思及傅云天的事儿,想说又不敢说,宁祯扬见他们眼风都往傅云天处扫,又见傅云天黑了一张俊脸,叫来傅云天的小厮问了个究竟。
    傅云天和他自小熟识的情分,不好发作阻拦,那小厮苦着脸,抬眼看了主人脸色,结结巴巴地把前因后果说了“最近,最近京里有本叫,叫贞观术士录的神怪小说面世,甫一刊印,就,就大受欢迎可,可,可它里头有个冲撞了我们小侯爷名讳的人物,还,还是个奸角就是这样。”
    “这种巧合,东麒,你莫不是得罪了那执笔人”
    傅云天一拍桌案,酒菜齐飞,“他要是故意捉弄我,看我不捆了那个安平居士给我磕头认错”
    苏问弦脸色一变,借饮酒遮掩过去。
    身旁的顾长清说“多半是巧合,东麒你的名讳又岂是那安平居士能知道的。我看那书字里行间都是活泼清气,情节故事也天马行空不落俗套,想来作者也做不出恶意中伤的事”
    傅云天哼哼“那他也不该犯到小爷头上,若不是看在他有几分才华”
    也没继续不依不饶,座间有一他的狐朋狗友,立时吹捧道“我们小侯爷最是心胸宽广了,这书出来是小侯爷也认真看了,书不释卷。只说虽是犯了忌讳,但小侯爷有爱才之心,只要他不在后续卷佚里仍犯了名讳,就揭过不究,不然以我们小侯爷的能力,要去书坊查一个人那不是易如反掌。”
    这话听得宁祯扬一惊,美人香唇喂过来的酒也不喝,笑道“东麒认真看书我莫不是听错了我们看书就瞌睡的小霸王居然也有手不释卷的一天这书我看来也得研究研究”
    傅云天嗤道“你也忒瞧不起人,须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咱们可有五年没见了。”
    苏问弦这才悠然道“那小说用语通俗,听说京城里上至百岁老妪,下至三岁小儿,听了或看了无有不懂不爱的,也为一大奇观。”他身边的连娘应和道“便是我们风月场里的姐妹们,也有看这小说的,昨日我方巴巴使人去买,居然脱销,憾事。”
    宁祯扬不着痕迹瞥一眼苏问弦处,颔首“竟这么有趣,看来我也少不得要问你们借阅一睹了。”
    诸拿了各自熟练的乐器轮番献艺,香凝素手弹琵琶,连娘调筝。
    月芙最后,并着娇容婉转的嗓音吹箫,“闷恹恹,纱窗外把栏杆斜靠。猛听得,谁庭院品着玉箫。呜呜咽咽吹出凄凉调。不听不烦恼,转听转心焦。想起我的情人也,比你又吹得好”应情应景,两人配合默契,傅云天让近身伺候的小厮赏下给她俩的金银尺头最多。
    傅云天的声音伴着淫词艳曲一并入耳,“九边大同,繁华富庶不下京师江南,鸨母采买样貌出众的贫家女童这大同婆姨幼习媚功,比之泰山姑子、西湖船娘、江南瘦马亦绝不逊色,更多了丰腴俏丽之处。香凝娇容她们几个,都是大同女子。兄弟我今日特特给你们寻了来,五殿下更嘱咐我好好招待你们几人可不要辜负这一番心意”
    待酒残席退时,顾长清没领这心意,冒了秋夜寒风,打马回去,没过街口,就听马蹄声起,身后跟来苏问弦。
    他一身酒气,眼色却清明,抱拳告礼后往成山伯府方向回去了。
    顾长清“噫”了一声,自言自语“诚瑾他今日居然没留宿在连娘那儿。”
    须知在外应酬苏问弦一向都是叫连娘作陪,也抬举她,次次宿在那儿。怎么今日却不同了。顾长清自己对男女之事上有坚持和洁癖,不代表他就不知道这欲念上来了颇为难熬不过见好友不流连风月,也为他高兴。
    又思忖一回傅云天提到五殿下是何用意,傅云天的妹妹听说要作五殿下正妃
    他望着皎寒秋月,隽朗的侧脸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这京里”顾长清叹气,勒绳,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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