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扬像昨夜的肖凯一样开始喷血。

    嘴里, 下面,每一个毛孔,整个人很快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又从一个血人融化成了一堆血泥。

    是的,融化, 这个过程就像是把一个活生生的人融化掉一般。

    虽然有雨衣罩身, 但仍不能全部避免他的血和体内那些被融化掉的内脏的喷溅,柯寻早已退到了远处, 和大家一起站在角落里, 并用事先准备好的几张桌子围挡在田扬的周围, 做到尽可能的大范围防护。

    由于整个房间都已经被桌子铺满,桌面距离地面有一大截距离, 众人无法确定此刻是否已经有血从门外渗进来,窗缝因为里外封了两层,暂时还没有看到血迹。

    躺在不远处的何棠似乎还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脸色已经开始渐渐地变成青黑色, 吴悠许是再度因田扬的惨死受到了冲击, 忍不住哭出声来, 崩溃地呜咽“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们遭受这个为什么这样对我们”

    方菲揽住她的肩,吴悠忽然发觉, 哪怕坚强冷静如方菲,在这样的视觉与心理的双重残酷冲击下, 手臂也开始微微地发起了抖。

    这样的死法, 大概已经是所能把人类折腾到的最惨的程度了吧。

    只要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就不会不为此动容。

    躺在那里的何棠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疼”她哭着喊了一声。

    “何棠”吴悠忍不住哭着叫她。

    前两天还一起睡在旅馆同一个房间的伙伴,还鲜活生动的伙伴,马上马上就要在眼前以那么惨烈的方式死去,吴悠觉得自己无法再撑下去了,她崩溃地瘫坐在了桌面上捂脸痛哭。

    “疼我疼”何棠挣扎着爬坐起来,当看到所有的伙伴们站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用痛惜的目光望着自己时,何棠顿时明白了一切,她凄厉地尖声哭喊了一句,拼命地想要爬起身,却极尽虚弱地又栽回桌面。

    “不求你们求你们帮帮我帮帮我我不想死”何棠颤抖着,向着同伴们伸出手,像是一个想要抓住水面上稻草的溺水者,“我爸爸妈妈怎么办谁养他们我不能死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何棠,”牧怿然的声音不再清冷,而是沉定温和地,字字清晰地递进何棠的耳里,“如果我有幸能离开这幅画,你的父母我会照看,我会请最专业的心理医生为他们进行心理疏导,也会通过最专业的机构,为他们养老,你可以放心。”

    何棠哆嗦着,过了好半天,终于扯了扯嘴角,像是在感谢牧怿然,又像是已绝望认命,她嘶哑着嗓音,望向秦赐“秦哥拜托你拜托你想办法,给我一个安乐死我不想像他们那样死我怕疼你趁我趁我还没有那么惨让我提前死吧我不想受那个罪,拜托了”

    何棠知道秦赐是医生,她认为秦赐总会有办法,让自己不那么痛苦地死去。

    秦赐眉头紧蹙。

    这样的要求,既是帮人,也是杀人。毕竟现在的何棠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体,她还能呼吸,能说话,能思考,却会在自己的手底下,被剥夺这一切,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医者杀人,也许比普通人杀人带来的心理负担更重。

    因为救人活命的职业本能和道德信念,早就深深地融入了医者的骨血。

    见秦赐半天没有动作,柯寻明白了他内心此刻激烈的矛盾,于是道“我去吧。”

    “不,”秦赐迈步,向着已经开始不停抽搐的何棠走去,“还是我去吧,我是医生。”

    无论是挽救生命还是送走生命,他都会尽力去尽到一名医生的职责。

    “用时越短越好,”邵陵声音低沉地提醒秦赐,“赶在她开始吐血之前完成,既能让你避免危险,也能减短她的痛苦。”

    秦赐“嗯”了一声,终于走到了何棠的面前。

    蹲下身,他没有犹豫地伸手摁住了何棠的颈动脉窦,有些不忍地微微垂下眼皮。

    “何棠,你是个勇敢的姑娘。”秦赐轻声对她说,“别怕,一点都不会疼,就像睡过去一样就当自己睡着了,好么”

    何棠抽搐着,双目无神地看着他。

    秦赐的手在说话时已经开始用力。

    他想利用按压颈动脉窦的方法令何棠心脏停跳,尽量快速无痛苦地死去,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在他用力地摁压了足有三分钟之久后,何棠仍然坐在面前,并睁着眼睛继续不停地抽搐。

    秦赐倍感惊讶,松开手叫了何棠一声,何棠突地剧烈痉挛了一下,四肢疯狂地挥打起来。

    由于众人所站的位置正位于秦赐的背后,何棠的样子被他挡去了一大半,眼下大家只能看到她在用力挥动着双臂,形同狂躁症患者一般。

    “秦哥,要帮忙吗”柯寻问。

    “别过来。”秦赐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地站起身,声音有些异样。

    “秦哥,你先撤回来。”柯寻心头一阵突突地跳,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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