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像个探病的病人家属一般在走廊里转了两个来回,当然没看到齐教授或者周则的身影。
这里是心内科的的住院处,像齐教授那种大专家不可能天天坐诊,就是偶尔坐诊也是在门诊那边。
而像周则那种人,如果她真的身份不一般的话,也不可能和普罗大众一样,住在这种普通的、四人间的病房里,甚至病房安排不下的时候,在走廊里加床。
周则就是住院,也得是住那边高层里的病房吧
上官回想着有限的几次见到周则的画面,周则那个人,无论她以怎样的身份出现,她的周身总是有意无意地流露出她是的气质。
其实早该想到,会扑个空吧
上官失落地想。
连周则到底是什么来历,她的身体是怎么个情况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周则是不是真如韩昕所说的,就在x医院齐教授这里看病,更别说是不是在x大住院了。
据说真正有身份、有钱的人,都有自己的私人医院的。
上官不确定周则是不是那种“有身份”“有钱的人”,但周则总是给她一种来历不凡,而且可以轻易掌控一切的感觉。
这样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吧
上官心里很乱。
她更觉得自己挺傻的
周则到底是她什么人让她魂牵梦绕的,放不下,抛不开,心心念念的像犯了痴病一样,为了一个明知没有结果的结果巴巴儿地跑到这里来,抱着没有希望的希望。
从始至终,从周则出现在她的人生中开始,她就被周则牵着走,浑然忘记了自己是谁,以及自己该做什么。
周则让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让她变成了陌生的自己。
对朋友逃避,对父母撒谎,查一些和自己无关的、原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东西
这还是她吗
有生以来,上官第一次不得不直面,曾经的自己活得是何等的循规蹈矩,以及现在的自己怎么这么叛逆,这两个互相矛盾的问题。
上官快被这样的自己,撕扯得疯魔了。
上官讨厌这样的自己,更讨厌让自己变成这样的周则。
所以,周则这个人,以及和这个人有关的一切,以后都要回避,要绕着走
就是现在
上官愤愤地迈步离开了心内科的住院处,脑袋里萦萦绕绕的都是“周则危险,绕行”的念头。
等到意识到自己凌乱的大脑竟然指挥着自己走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时候,上官才愣怔地止步。
这儿
她举目四望。
远处是x医院的楼丛,离得最近的就是那栋刚建成没多久的里面有保安看守的病房的x医院的新高层。
想到就想到周则
上官皱眉,恨不得走得更远。
可她妈现在还在x医院,上官只能认命地转身往回走。
“喵”
上官被一声软绵绵的猫叫声钉住了身体。
那一声貌似来自路边的草丛中
像是要确定上官的判断似的,草丛里又传来一声“喵”,比之前那一声还要可怜无助。
上官的心被揪起,忍不住朝草丛里摸索了过去。
拨开半尺高的绿草,一团子毛茸茸露了出来。
黑白杂色的毛团子,有点儿脏,花臂,白手套都快成黑手套了
上官马上认出来,这不是那天那只扒着周则脚面喵喵叫,还被周则掀了肚皮,后来丢开的小奶猫吗
上官深吸一口气,猫着腰,朝小奶猫伸了伸手,怕吓到它。
小奶猫一开始应该是害怕的,但是这小家伙很聪明,马上就发现上官没有恶意。
小心地朝前抻了抻脑袋,小奶猫才胆子大了些,朝上官抬起一只前爪。
前爪上脏兮兮的,还掺杂着黑泥和深红色的血
上官看得心惊肉跳,脑子一热,就把猫从草丛里抓了出来。
小家伙其实真的很小,上官的双手合拢抱着它,都有富余。
它此刻正圆睁着一对大眼睛,有些惊恐,还有些可怜巴巴地和上官对视。
可能是真的感觉到上官没有恶意,小家伙又朝上官抬了抬脏兮兮的前爪。
上官皱眉。
“你再这么捏着它,它的前腿就废了。”旁边,飘来淡淡的声音。
这声线
上官一个激灵,顾不得再看小奶猫,拧脸,抬头。
周则站在距离她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垂着眼睛盯着她。
明媚的阳光,在周则的身后,绽开了美丽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