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天都塌了的模样,我怎么看就怎么想笑。”
    程惜惜斜过去,闻四忙讪笑道“我没笑,一想笑我就死命掐自己,你看我手都掐青了。”
    闻四将手伸到程惜惜面前,极力证实自己听话,见她眼睛微眯起来,吓得嗖一下缩回了手。
    “闻大受了惊吓又挨了冻,没多时就闹着头疼起了热,府里请来了郎中,又是给大嫂看,又是给闻大看,还有给阿爹看。我没跟你说吧阿爹得知他最得意的大儿子,居然去爬有夫之妇墙头,脸比锅底都要黑,躺在床上直唤胸口疼。”
    程惜惜喝了一口酒,随意跟他闲聊,“你恨不得你阿爹死”
    闻四有一刹那的失神,他看着满院细碎的阳光,轻声道“我知道这是大逆不道,可是没法子啊。我不止一次盼他死,不只是他,还有嫡母。”
    程惜惜有些意外,顿了下却没有出声。
    “阿爹从来不拿我们母子三人当人看,我知道嫡母跟我们没关系,可是姨娘自幼就伴着他长大,我们是他亲生的啊。我蠢,读不好书,又什么都不会,一辈子都没出息。”
    闻四的神情哀伤中带着些许的迷茫,“他们活着的话不分家,不仅我,还有我以后的妻子儿女,都要仰仗他们鼻息而活。父母在不易财,孝道二字压下来,我永世不得翻身,所以我干脆没出息一辈子,不说亲,也不用连累其他人。”
    “你祖母呢她也不管么”程惜惜好奇的问道。
    “祖母”闻四笑了笑,“自从姑母去世后,你知道我姑母吧,就是前朝亡国之君的皇后。”
    程惜惜怒道“你当我与你一般傻么”
    “好好好。”闻四从善如流继续说道“祖母就带着二叔避居到安城,这次是二叔家的大娘进宫,才回了京城。”
    程惜惜皱眉,嫌弃的道“一会大娘一会闻大,你家的排行怎么这么乱”
    闻四叹息一声,“就因为开城门的事,闻家一直被千夫所指,祖母干脆将家里两个儿子所出的子女,分开两地分开排辈,我想她是想闻家就此散开,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闻家人散在外,也能留点血脉吧。”
    程惜惜有些不解,“按你说你祖母这样睿智的人,怎么会不管你你可是他亲孙子。”
    “祖母常年吃斋念佛,有次我贪玩偷偷躲在她小佛堂背后,听到她求姑母原谅她,开城门的事是她怂恿祖父做下的。为了儿子家族,祖母连亲生女儿都能不顾,何况我这个庶出的孙子。”
    程惜惜慢悠悠的道“那你就惨喽,文不成武不就,亲爹不待见,嫡母不管,姨娘不顶用。不过啊,我倒有个主意。”
    闻四眼睛一亮,忙问道“什么主意”
    程惜惜哈哈大笑,“去死啊,下辈子投胎眼睛睁大点,一定要投到大妇肚子里去。”
    闻四的喜悦一下散得干干净净,瘫倒在椅子上哀嚎,“霸爷你太坏了,害我空欢喜一场。”
    两人正在说笑,突然院门砰的一声巨响被人踹开,吓得他们忙看过去,见和舫浑身散发着冷意,像暴风般卷过来,一脚踢飞摆在中间的矮几,对闻四爆喝道“滚”
    闻四吓得手脚并用,屁滚尿流滚了出去,初一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顺手带上了院门。
    和舫又转身冲进程惜惜的卧室,她忙跟进去,见他黑沉着脸,一声不吭像是抄家般一阵乱翻,从软塌底部摸到黏着的油纸包,几下扯开绳索打开一瞧,里面有几张银票与房契,他气得扭曲着脸双手一用力撕了个粉碎。
    程惜惜顿觉肝肠寸断,她尖叫一声飞扑过去,将那些地上的碎片一点点捡起来,和舫却仍不放过她,揪住衣衫将她拎起,吼道“剩下的银票呢,快给我交出来”
    “呸”程惜惜恨恨的淬了他一口。
    和舫侧头躲避,用力将她一把拖过来,双目赤红狠戾无比,“藏在身上了是不是,你交不交,不交我直接动手了”
    程惜惜弯下腰死死护住荷包,厉声道“想要抢我的银票,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和舫狠狠钳住程惜惜的双臂往外一拉,喀嚓一声之后,她肩胛一阵剧痛,却死死咬住唇一声不吭,仍旧弓着腰不肯松手。
    暴怒之中的和舫,这次似乎是下了狠心,拉开她垂下来的手,另一只手疾如闪电,扯下她腰间的荷包,直接用力撕开,里面的碎银铜板哗啦啦四下散落,他毫不理会,翻出夹层中的银票,又几下撕成了细碎的小片。
    程惜惜慢慢直起身,木呆呆的走到墙壁边,侧着身用力将肩膀撞向墙壁,只听喀嚓一声,脱臼的肩胛骨接了回去,她像受伤的小动物,惨烈嘶吼,如旋风般撞向和舫。
    和舫不躲不避,被她撞得接连倒退,碰到后面的矮凳,踉跄后退几步倒在软塌上。
    程惜惜神情中带着狠劲,紧抿着唇飞扑过去,挥拳劈头盖脸砸向和舫,他格手阻挡,狂怒道“程惜惜你发什么疯,再不住手休怪我不客气”
    程惜惜手下不停,咬牙切齿的骂“我发什么疯,你大爷的混账东西,你凭什么撕毁我的银票房契”
    和舫一听,怒意更像是出笼的猛兽怎么都关不住,他紧抓住她砸下来的双手用力一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吼叫道“你的银票房契,你大爷的,什么是你的,你出卖我一次又一次,你有脸说是你的”
    程惜惜被压得动弹不得,涨红小脸死命挣扎无果,干脆直起身子一头撞在和舫的头上,他痛得闷哼出声往后仰倒,拖着她一起滚到了地上。
    程惜惜甩了甩眩晕的头,对准和舫的脸又是一拳,他侧头偏开,拳头擦着眼角而过,白皙的肌肤瞬间一片通红。
    “你的女人来找我麻烦羞辱我,送银子来让我离开你,你惹的桃花债找到我头上,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恶人先告状”
    两人忘记了拳脚功夫,像是困兽那般一边打一边骂。
    “我哪里来的桃花债,我只见过她一次,还明明白白拒绝了她。”
    “你娶谁跟谁议亲关我屁事把我拖进去就休怪我不客气”
    和舫眼角火辣辣的疼,程惜惜下了狠心跟他拼命,他始终有所顾忌只抬手抵挡,不曾出手还击。
    身体上的痛远远不及程惜惜这句话带来的痛,他耳朵嗡嗡作响五内俱焚,“程惜惜,你大爷的你没有心你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就一点不在意么一点都不在意我么”
    程惜惜吼回去,“我在意你大爷你揣着糊涂装明白,你睁大你的狗眼瞧瞧外面那些守卫,没日没夜守着我跟着我,我是犯人么,我犯了哪门子的罪”
    “你与前朝余孽有牵扯不是我,你能安然无恙走出大牢,你是不是想圣上派人来守着你你以为你那些雕虫小技能骗得过圣上的铁血亲卫”
    程惜惜心里一惊,却仍破口大骂,“哈哈,你送我进大牢再放我出来,我还得感激你是不是前朝余孽,你和氏不是前朝旧臣站在朝廷上的官员,大半数拜过前朝天子,周家今朝坐拥天下,以前不也是照样得对前朝余孽俯首叩拜”
    和舫惊得脸色发白,大声压住她的怒骂,“你个小混账”
    “你个老混账你们都是他大爷的混账王八蛋,朝堂大事把我一个小娘子扯进去,简直羞死你祖宗先人我都穷得快冻死饿死,你还跟我说什么前朝后朝,我呸”
    和舫闭上眼推开程惜惜,深深的疲惫与乏力像潮水般袭来,他轻声道“程惜惜,你明白的。”
    程惜惜肩胛钻心的痛,累得气喘吁吁却仍喃喃骂“我明白你大爷啊。上次你问我为什么不相信你,你是官我是你们眼中的匪,我该怎么相信
    你有家族亲人,有身不得以,心怀家国天下黎民百姓,可我呢,我自小居无定所四下流浪,只有贱命一条,可我还是想好好活着啊,所以我会竭尽全力去争取,无论有没有机会都一样,我赌的是命,你敢吗”
    和舫只觉得胸中痛意翻滚,浓浓的哀伤包裹住他,侧头看着按住肩膀的程惜惜,片刻后涩然道“我也会竭尽全力。”
    程惜惜轻笑,单手撑地吃力爬起来,摇摇晃晃向外走去,“你走吧,以后我不会再出卖你,只愿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见。”
    和舫心中大恸,他起身追出去,见程惜惜去堂屋翻出老许给程怜怜治腿留下的药膏,又转身向卧房走去。
    “别用这个。”和舫眼睛酸涩难安,拉住她的衣衫颤声低语。
    程惜惜不出声挣脱他,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
    和舫看着她的背影,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会给你送药来,我手边所有的现银都给你,我给你铸不了金屋,可我会给你买五进大宅,给你买锦衣华服,宝马香车。”
    程惜惜顿住,片刻后她转过身,神色淡漠。
    和舫目光火热,神情却前所未有的庄重,“我也会像你一般,竭尽所能去争取,护着你让你有所依,程惜惜,你可否将我,放那么一点点在心上”
    程惜惜惨白小脸上缓缓浮上一丝恍惚的笑,她轻启唇,语气却是坚定与不容置疑。
    “滚”
    作者有话要说曾经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起浪潮。
    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李宗盛鬼迷心窍,很适合现在和舫的心境。
    不会虐,霸爷这样的人,爱小利,但是有更大的利在眼前,她怎么会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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