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 除了吃饭, 其余时间陈岭几乎全猫在房间里啃书画符, 尽可能不跟老祖宗单独相处, 生怕他猝不及防语出惊人。
    趁着师父不注意,他把咒鞭从伸缩棍中放出来, 偷偷摸了两下。
    自从上次见识到了咒鞭抽鬼的厉害, 陈岭对这东西就有了敬畏,同时又跃跃欲试, 总想上手再试一试。
    知道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完全驾驭咒鞭,便让吴伟伟帮忙从别处找来一条柳鞭练习。
    他拿着冒牌咒鞭,去到昱和后山, 朝着地面用力抽打,一遍一遍的重复,硬是抽飞了几撮干枯的野草。
    吴伟伟就是正经托, 拍手叫好“陈哥真棒”
    陈岭手腕一动, 把柳鞭收了回来, 被他仔细卷起来缠在小臂上。见时间还早, 他勾着吴伟伟的肩膀,翻过山顶下去,到了施工地点。
    杨包工头认真负责,也不会像有些包工头那样对老板的规划指手画脚,他严按照陈岭的图纸和规划, 如今已经将第一阶梯挖好了一半。
    看着靠近山脚处, 被挖出些轮廓的弧形, 陈岭问道“大概还有几天能挖好第一阶梯”
    “至少还得三天,完事儿后还得把土压瓷实。”包工头习惯性的要给人打烟,想起小老板不抽烟,手上一转,要递给吴伟伟。
    吴伟伟摆手说“我也不抽。”
    包工头笑着说“我记得赵老先生也不抽烟。”
    “我师父只好酒。”陈岭说完抬手指向靠近湖水的东北角与西北角“那两个地方留出来,我到时候得在那儿立尊石像。”
    “行,我等下让人去把两块儿地着重圈出来,免得到时候给忘了。”
    “嗯,劳你费心了。”
    “嗐,哪能啊,这不是我分内的事情吗。”包工头说着想起什么,眉开眼笑道,“陈先生,你们这昱和山是真的开始有生气了,这两天夜里,工人们打牌的时候时常听见蛐蛐叫,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入夜就死寂一片。”
    想起初来时的事,他不好意思道“不瞒你说,我刚带着工人来的时候,是真的害怕。哪有山头像昱和山这样的”
    了无生气,除了山脚下的村民,没有别的活物。
    要不是他之前勘察过,又在接到陈岭的合作意向后,托人四处打听过,还以为这里曾是乱葬岗呢。
    陈岭还是那套说辞“之前土质不行,植物长不出新芽,动物昆虫自然也不愿意来。”
    “是这个道理。”包工头点点头,听到有工人叫自己,便跟陈岭打了个手势走了。
    陈岭带着吴伟伟去到黑水边,湖水面积不小,面上漂浮着恶心的薄膜似的东西,自上而下看,浅水处下方的泥土也是黑漆漆的。
    万物都有灵气,昱和山却只有死气。
    可正是这样一个地方,却奇迹的缓解了自己的撞鬼体质。
    赵迅昌之前生硬岔开话题的画面出现在脑海,陈岭望着黑水中自己的倒影出神,师父有事情瞒着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陈哥。”吴伟伟的胳膊肘忽然撞过来。
    陈岭回神“怎么了”
    “你手机在响。”吴伟伟道,“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你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想待会儿吃什么。”陈岭含混过去,低头摸出手机,是丁骏远的电话。
    “陈先生,我在昱和山脚下呢,现在我正前方是一条岔路,该往哪边走”丁骏远说完挺不好意思,上次来心情沉重复杂,全听陈岭指路,没有特别记下路线。
    “走左边那条路。”陈岭拉着吴伟伟沿着黑湖边上走,准备去接人,“丁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送之前的劳务费,顺便帮忙把碑给载过来了。”
    “”陈岭握着电话傻在原地,老祖宗的墓碑做好了。
    丁骏远开着小车,绕过几座红砖青瓦的房子,又开了大概一公里才到陈岭的小院。
    院门敞开,一下车就能看见一个老头子小心翼翼,又满脸期盼爱怜地围着一只紫蓝色大鹦鹉转圈。
    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艰难的敲了敲木门“请问陈先生在家吗”
    赵迅昌放下手里的坚果,回头看去,花白的眉毛一挑“是你啊。陈岭上山去视察工地了,估计得晚点才回来,先进来坐吧。”
    “那就打扰了。”丁骏远走进小院,发现与之前来时看见的略有不同。
    那天来时,这给座房子他的感觉萧索荒芜,孤零零地立在其他几户之外。今天却是宁静闲适,阳光照得瓦片闪闪发光,恬静美好。
    赵迅昌打量了他几眼,皱眉道“你身上的阴气怎么还这么重没好好晒太阳吧。”
    丁骏远面上讪讪,七八月的太阳晒死人不偿命,知道自己身体弱,他只敢在早上太阳初升的时候站到楼下去晒一晒日光,去去阴晦之气。
    赵迅昌哪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哼笑一声,“不愿意晒太阳,也可以买点艾草回来。用水煮开后倒进洗澡水里泡一泡,效果差不了多少。”
    丁骏远连忙点头,“记下了,多谢赵老先生提点。”把手里带来的礼品放下,在赵迅昌的视线中,无比拘谨地并拢腿坐到石凳上。
    从他的角度,不偏不倚,正好能看见江域的房间,房间朝向院门的这面墙上没有窗户,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不见光亮,像是藏着危险的黑暗巨兽。
    丁骏远心跳激增,莫名的开始手脚冒汗,他想移开视线,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别瞎看。”赵迅昌察觉到他的异样,脚下跨过去,挡在他面前。
    丁骏远打了个激灵,后背泛起凉意“赵老先生,刚刚是怎么回事,那屋子里好像有”
    “那屋子里什么也没有。”赵迅昌按住他的肩膀,将人转了个向,“那是我们财务经理的房间。你知道的,经常跟阴物打交道的,身上总会带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丁骏远再不敢瞎看,把眼神黏在石桌上,僵坐成了一座雕像。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陈岭回来了,他走到桌前先喝了杯水,然后才拍了拍丁骏远的肩膀“丁先生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吓着了呗。 ”赵迅昌朝着江域的房间努了努嘴,“去把房门关严实点,人不在戾气都能泄出来。”
    江域在那间屋子住久了,身上的气息就盘旋在其中不散,起初还好,最近两天就连吴伟伟都不怎么敢从那道门前经过了。
    反倒是陈岭不受影响。
    锁好门,他问赵迅昌“他出去了吗”
    赵迅昌嗯了一声“你们上山不久,江家就派人来接了,好像是给咱们昱和山投资的事情。”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旷工就成了应该的,陈岭点点头,看向丁骏远“我本来说这两天自己去找孙师傅取的。”
    “这两天雕刻室关门,孙师傅在家闲着没事干,就把碑做出来了。”丁骏远已经平复下来,脸色红润了些,“另外两个小朋友的碑也快做好了,明天或者后天,我就给你送过来。”
    “我自己去取就行,从市区到这边挺远的,就不麻烦你了。”
    “这怎么能算麻烦。”丁骏远说,“你帮我解决了雕刻室的事,还救了我,送个石碑算什么。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孙师傅做好的东西,都由我帮你送过来。”
    怕陈岭拒绝,他赶紧低头从手拿包中取出一个厚实沉手的信封“这是劳务费,其它钱我分三次结清。”
    “不急。”陈岭把钱递给吴伟伟,“把这钱给师父,再让他从账上转给你,你再转给李鸿羽。”
    吴伟伟双手捧着沉甸甸的大信封,心里很是激动。
    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呢。
    听了陈岭的话,丁骏远额头冒汗,怕对方觉得他小气,“说到底李先生是为了帮我,钱当然应该由我来给,陈先生,这事儿是我疏忽了,我马上给他转。”
    更何况,他还记得,自己醒来的时候,李鸿羽嘴角还挂着血呢。
    “不用。”陈岭按住他准备从手机上转账的手,“当初说好六十万,我得了李鸿羽的帮助才能把地缚灵收付,钱自然应该由我这里分出去。”
    知道青年不是在虚假客套,丁骏远便不再坚持,毕竟他最近手头确实有点紧。
    陈岭“丁先生,先带我去取碑吧。”
    墓碑由布包得严严实实,安静地躺在汽车的后备箱中,当时为了将这东西搬上车,除了丁骏远本人和孙师傅,还额外找了两个壮汉一起搬运。
    如今,在场三个人,没一个身强体壮。
    一阵艰难的搬运之下,好不容易才合力把墓碑从车上搬到地上。
    陈岭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想了想,给包工头去了一个电话,让他叫两个工人过来帮下忙。
    看只有两个工人从山上下来,丁骏远主动道“要不我也帮忙抬一下吧。”
    “墓碑尺寸不算很大,人手足够了。”陈岭道,“我看你刚刚一直在看表,如果有事就先去忙吧。实在不行,我和吴伟伟也能搭把手。”
    丁骏远约了工程师帮忙看雕刻室的主体结构是否有损,眼看着约见的时间就要到了。
    “那行,我就先走了。”说着人已经急吼吼的坐进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两名工人们体力好,力气大,脚程快,在陈岭和吴伟伟时不时的帮衬下,废了大力将石碑搬到坟头前。
    墓碑果然如孙师傅所说的那样,最上面是线条流畅的祥云纹,石碑其余地方则是细细打磨出的哑光,阳光照在上面呈现出柔和的光。
    在距离坟头九寸,棺头前方位置,有一个迁坟那日就打好的,陷在泥土中的碑座。碑座中有下陷的凹槽,等石碑做好后,加入水泥,直接就可将石碑放置进去。
    陈岭去包工头那里借来水泥、砂子、铲子和装着水的水桶,准备亲自拌好后涂抹进去。
    搅拌水泥听起来容易,实际上操作起来很有技术含量,必须严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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