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羽今天还是那副打扮, 只是身上多背了把由红线串起来的铜钱剑, 剑柄下坠着一个很旧的剑穗。
    随着吴伟伟让开的道,视线顺着那双踩在光洁地板上的鞋子一路望上去,对上一双颜色浅淡的眼睛。
    李鸿羽的眉间皱出一条竖纹, 心头突突直跳, 陡然而至的危机感令他下意识反手去拔剑,指尖触碰到剑柄时,陌生男人给他带来的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消失了。
    短暂的权衡下,他做出了判断自己根本不是那个人的对手。至少以他现在的水平, 无法看透对方的来历和道行。
    戒备地看了江域一眼, 不甘心的咬了咬牙, 一句话也没说,站到一旁好让三人经过。
    吴伟伟没想到李鸿羽会退得这么顺从, 还以为又要干两句嘴仗呢。
    落后一步,跟陈岭并排着走, 悄声问道“陈哥,江哥到底什么来历, 老客户是你之前骗人的吧。”
    “他啊,”陈岭的视线停在江域一侧精致的颌骨线条上, “就连我师父都不是对手。”
    吴伟伟倒抽一口凉气“这道行是有多深”
    陈岭仔细一琢磨,给出一个更具体的形容“如果普通人是百年道行, 那他得千年往上。”
    “”吴伟伟呐呐道, “这得是祖师爷的级别了吧。”
    可不是嘛, 要不然干嘛叫老祖宗。
    雕刻室因为关门的缘故, 人气更加稀薄,即便站在大门外都能嗅到一种阴森的气息。
    车刚一停好,陈岭就开门下车,绕到副驾驶把祝鹏拽了下来。
    接到通知,已经拿着钥匙早早等在路边的丁骏远一看见那张脸就来气,他虽不知道祝鹏究竟做过什么,但根据陈岭等人的动向也能猜到,雕刻室惨淡的生意跟人脱不了干系。
    冲上去揪住祝鹏的领子,提起拳头砸了下去。
    越想越气,随着高涨的怒气,丁骏远的落下拳头如雨点般密集,很快祝鹏那张脸就肿成了猪头。
    他痛得嗷嗷直喊“丁骏远你他妈的疯了是不是”
    然而叫得这么凄惨,也没一个人上前阻拦,集体选择性眼盲。
    丁骏远知道轻重,没想把人打死,揍了几拳胸中郁结减少些许,就把人丢开,走回到陈岭等人面前。
    “陈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的确是像你所想的那样,雕刻室内作怪的邪祟跟祝鹏关系匪浅。”陈岭说,“是他溺水而亡的妻子。”
    丁骏远被惊得好半天说不出话。
    吴伟伟看了眼揉着脸倒抽冷气的祝鹏,低声问“陈哥,要把人捆起来吗我总觉得他不老实,想跑。”
    “不用,看紧就行。”陈岭说完张开手指在丁骏远眼前晃了一下,提醒道,“丁先生,先开门吧,有话我们进去再说。”
    丁骏远“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掏钥匙开门。
    雕刻室内一片阴暗,空气比外界低了好几度,一接触到皮肤,立刻引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丁骏远摸着胳膊“嘶”了一声,走到接待台去开灯。
    “咦”他疑惑的皱眉,连续按了好几次,入门口和走廊里的灯都没亮。
    陈岭拉住想往深处去的人“别去看了,肯定全坏了。”
    “这怎么会呢,我昨天锁门离开前,亲自关的”说到一半,丁骏远闭上了嘴,他这地方连鬼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偃旗息鼓的愤怒又上来了,狠狠瞪了祝鹏一眼。
    祝鹏牛高马大的一个人,却如鹌鹑一样缩在吴伟伟背后,他知道自己即便是从这些人手里跑掉,也逃不过亡妻的纠缠,就算是在再挨一顿揍,也绝不离开人这群人半步。
    丁骏远看了眼黑洞洞的走廊,不敢往前,正想让陈岭打头阵,一个人影从自己面前经过。
    他一眨眼,茫然地问“陈先生,那位先生是”
    陈岭介绍“我朋友,也是我们的财务经理。”
    丁骏远这才知道,原来斩妖除魔的居然可以这么正规,除了外勤,还有专管财务的。
    可从男人的背影看,怎么都像是当老总的,那走路时沉稳的气度和凌厉的气势,绝不是一般人。
    他不敢跟陈岭聊八卦,就去找吴伟伟“他是不是也会什么术法”
    “那肯定啊,咱们昱和山就没有普通人,就连我陈哥他师父养的鹦鹉都可精了”那鹦鹉他也听说过,珍稀物种,土豪权贵都没资养。也不知赵老爷子是怎么操作的,竟然给弄了一只回来。
    只是可惜了,是只哑巴。除了吃就是吃,怎么逗都不肯说话。
    真是奇怪。
    见吴伟伟突然消声,丁骏远还想问,就听见前方一声轻咳。
    陈岭转头看了吴伟伟一眼,示意他闭嘴,透露太多会影响他们昱和山的威严庄重形象和神秘感
    也对,哪个门派不是隐世独立,给人一种常人无法触及的感觉吴伟伟懂了,我们这是要向大门派看齐,于是也跟着轻咳一声,八卦的欢快语气变得严肃“至于其他的,暂时不方便透露。”
    丁骏远在对方暗示的眼神中明白过来,连声说,“是我逾越了。”
    吴伟伟点点头,突然停下,眼神怪异的盯着刚刚进门的位置,应该不是错觉,有轻微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他推着丁骏远继续往前,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折身返回去,耳朵贴上大门。
    叩门声响起,又是李鸿羽。
    吴伟伟装模作样地喊道“是李先生啊,实在对不起,门坏了,打不开。”
    从前特调部对他们半吊子团体各种侮辱欺压,好几次差点逼得他们散伙,如今总算是找回场子了。
    吴伟伟心里别提多爽了,哼着歌儿跟上大部队。
    李鸿羽的心情与他恰恰相反,恶劣的情绪使得他面部绷紧。这单生意在警方交由特调部后就已经入了档案,他不能空手而归。
    哪怕不能带回金钱上的回报,也必须带回详细的案情经过和最终结果。所以他才会在两次被拒之门外后,仍然选择厚着脸皮留下来。
    烦躁地捋了把头发,李鸿羽绕到侧面,打算寻找其他入口。
    雕刻室不算宽敞的走廊上,因为有江域在前方开路,阴暗像是碰见灼眼的光线,惊恐的四散,视线所及之处渐渐亮堂起来。
    陈岭借着老祖宗的光,跑进走廊两侧的房间,把里面严实的窗帘一一拉开,好让阳光透进来。
    从一楼到三楼,整座雕刻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几人走路的脚步和呼吸声。
    往常如艺术品的石膏摆件和成品雕塑,此时被蒙上了一层阴翳。
    被光线拉扯到地上的影子,石膏眼窝下的阴影,干枯的苹果,被风轻轻吹开的门,所有最寻常的东西,都在今天变得诡异。
    吴伟伟最后一个进入办公室,他飞快关上门,从背包里掏出一把短小的桃木剑,紧紧握在手里。
    陈岭把横在眼前的木剑按下去“安心,没东西跟进来。”
    说完又有些不确定,眼巴巴的望着江域“你觉得呢”
    “嗯。”江域个子很高,存在感强悍,让陈岭以外的其余三人十分不适,尤其是只敢瞪眼不敢吭声的祝鹏。
    见其他人都不敢坐,陈岭伸手碰了下男人的手肘“你要不先坐下”
    “嗯。”江域视线在空间内扫了一圈,最后选择坐在三人座的长发沙发上,一落座,他身上的气势也跟着收了起来,脸上带着点不太明显的慵懒。
    要不是陈岭站得近,又对男人观察入微,根本发现不了这小小的细节。
    不知怎么的,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之前看见江域半躺在摇摇椅中看书的情景。
    他笑了下,看向其他人“都不坐吗”
    丁骏远实在没心思坐,进办公室前,吴伟伟已经把祝鹏干的那些操蛋事跟他说了,如今他心急如焚,只想快点解决事情,还雕刻室一片安宁。
    “陈先生,你们让我来开门,难道不是想要抓鬼吗这么待着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吴伟伟自从见识过他陈哥的厉害,就成了脑残粉,“我陈哥办事,当然不可能做无用功。”
    “不知道丁先生还记不记得之前李先生的手里的罗盘”陈岭解释道,“地缚灵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灵魂,她与地煞相结合,存在于这栋房子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不凝聚,我们就根本无法正确的辨别出她的精准方位,自然也就无法采取进攻的措施,只能防守。”
    “那要怎么办”丁骏远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道,“陈先生,实不相瞒,我,我之前也做过噩梦。在知道那尊泥塑中有祝太太的骨灰前,我一直以为是因为生意不好,精神压力过大才会这样。 ”
    他慌乱的在原地踱步“之前她就攻击过我,周文慧已经死了,祝鹏也被缠上了,会不会下一个就是我”
    “心思错乱,惊惶不定,容易被上身。” 陈岭淡声道。
    三个短句起到的效果不容小觑,丁骏远立刻停下,身体靠着墙壁,求助的望着向青年。
    “虽然地缚灵在沾染血腥后已经失控,但只要有祝鹏在,你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说白话点,祝鹏就是地缚灵的愤怒点,这个点不摧毁,愤怒是不会消失或者转移的。
    丁骏远安定下来,看向祝鹏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块厚实的挡箭牌。
    祝鹏往旁边缩了缩,不动声色往门口挪去,陈岭给吴伟伟使了个眼色,让他假装没看到,转眸就看见江域从茶几上的果盘中拿起一颗橘子。
    橘子熟透了,深色的橘红映得男人的指尖泛红,只见他的两只手轻巧的捏住两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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