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光彩熠熠,心里升腾疑惑,不知是何事让他如此兴奋难忍。
    他正了正神色,便听顾岐说道,
    “我猜测,你在宛州的时候,有人给你下了一味白藤的药。此药会让你脑部的淤血阻滞,故而失去回忆,唯有极强烈的方法才可破解。所以你上次落马后,便回忆起了一些事情。”
    谢衍听他此话,眉头逐渐皱紧,手里转着玉扳指,慢慢回忆着是何人有机会在他的饮食里下毒。
    “你如何发现的。”
    “从苏姑娘的脉象中看出,她应该是误服过。不过这位药还真是霸道啊,几个月前服下的现在还有作用,要不是你歪打正着地从马上摔下来,还不知道这个药要多久才能解。”
    谢衍垂眸沉思。
    苏怜若是误服过,那必然是在宛州的最后一个月。
    他仔仔细细地想着苏怜何时和他共饮过一碗水,或者共用了一次饭,想从他破筛子一般的记忆中找到蛛丝马迹。
    对了,有一次苏怜来到他暂住的院子里为他送桂花糖糕。
    那时他递给里苏怜一碗茶水,或许是那次
    如果真的是那碗茶的问题。
    谢衍心里清楚,对他下药的人没有旁人,只有谢九川。
    他的阴谋和布局,早早地就开始了。
    送走顾岐后谢衍还未来得及仔细梳理一下线索,宫中就来人了。
    是四皇子的信使,他传自己入宫一趟。
    谢衍换下常服,穿了一套绯红色的官服,叫胡全赶着马,一路顺着皇城内的大道入宫。
    皇子所的青云殿里燃着沉水香,一片青烟袅袅,掩着屋内金玉的装潢,格外精致辉煌。
    四皇子李徽景还未在宫外开府,现在一直住在宫内的皇子所。
    不过皇上极其爱这个儿子,将皇宫东边最好的一处重檐楼阁划给了他。
    里面摆的都是国库里外邦上贡的稀奇玩意,每次谢衍进来时都乍舌,即使是见多识广,也总是好奇地摸索一番。
    这不,他刚进来就瞧见了红木架子上摆的那尊建盏,金箔釉料,估计景德镇几十窑也才能烧出一只。
    看来圣上是愈发宠他了。
    谢衍挑了挑眉,看见迎面走来穿着绛紫色皇子朝服的李徽景,躬身行礼。
    李徽景嘴角带着笑,将谢衍扶起身,带着他就走进了一侧的内室里。
    屏退了下人后,李徽景从怀中掏出一封带着蜡封密信,当着谢衍的面缓缓拆开。
    “你瞧瞧。”
    谢衍展开宣纸,倏地目光变得极其锐利,暗黑色的眸仁里翻涌着寒潮。
    信里只有寥寥几句话,禀明了在荆州曾经见过一人,
    此人乃是当初的周副将。
    是秦烈当初湘水一战时,手下负责左翼军队的将领。
    他自从那次战役后便人间蒸发,人人都说他是死在了战场上,兴许是被马蹄踏碎了尸身,故而一直寻不到尸首。
    可现在
    他却活的好好的,在荆州的一处庄子里颐养天年。
    谢衍紧紧地攥紧手中薄薄的一片宣纸,力透纸背,似乎要将其撕裂。
    李徽景知道他心里的难,缓缓伸手拍了拍谢衍的后背。
    不过即使是体谅他,他也必须将话挑明。
    “送来这封信的裴之余已经死了。”
    谢衍惊愕,哑声问道,
    “不是前一个月才将人调到荆州去看守采矿事宜吗怎么好好的人却突然没了”
    李徽景蹙眉说道,“他死在了花楼里,力竭而亡。我知道他并非是重欲的人,却不知为何”
    “应该是有人刻意为之,不想让我们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谢衍声音低沉,带着冰碴子,格外冷冽。
    “淮之,我想派你去一次荆州。裴之余死亡的消息还未达圣上的御书房,我们需要加紧派人过去,补了这个缺漏,若是让圣上知道他是纵情声色犬马而死,必定勃然大怒,到时候这份差事就定然落在别人手里。”
    “为何要我去”
    “你师父本就是擅打铁炼剑,对铁矿石一事应当熟悉,相信你也得了几分真传。铁矿开采冶炼之事,有你在我便放心。其次是你曾在荆州军营呆过一年,那里的盘根错节,你心里也有数。”
    谢衍闭了闭眼,说道
    “你不觉得蹊跷吗一切刚刚巧合。若是我去,怕也是有场麻烦。”
    李徽景未想到他一言便挑破,神色略微尴尬。
    半晌他轻叹口气,“淮之,我知道此去危险重重,但我信你。”
    “我能信的人不多了。”
    谢衍良久未出声。
    李徽景喉结微动,似是喟叹着补充道,“况且,你真的不想去找寻周副将吗,或许你可以找到你一直追寻的答案。”
    谢衍的身型一滞,他心里翻涌着层层浪涛,他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布置好的陷阱,或许就是为了等他踏入。
    明明失踪了五六年的人,那么凑巧就叫人在荆州发现了,那么凑巧,荆州又少了一个职缺。
    但纵然知道此去暗藏杀机,但他依然要前往。
    不过,
    他还要与四皇子做桩交易。
    “殿下,我可以前去,不过有一件事还需麻烦您。”
    李徽景知道他这是做出让步,脸上缓了缓神色,
    “何事若我能帮,必定竭尽全力。”
    谢衍看顾四周,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道,
    “求皇贵妃帮我摆脱一桩婚事,齐国公家的二小姐,陈绾燕。”
    李徽景心中惊奇。
    他还记得谢衍两年前在家宴上说的那番话,他说娶齐国公家的小姐,或是娶吏部尚书家的女儿,对他来说并无差别。他知道自己的婚事注定是筹码,早已对其不再上心,任由老太君和镇国公夫人忙忙碌碌帮他挑了好一阵子。
    怎么现在转性了
    “怎么之前还记得你说娶谁都无所谓,为何现在却又不娶了难不成是你自己挑好了人”
    谢衍一直阴沉的眸子忽地亮了亮,带了些柔软神色,在一片金砖碧瓦中格外缱绻。
    “嗯。”
    “已经有了想明媒正娶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李徽明吗
    他要开始作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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