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绾燕蹙着眉, 又遥遥地望向床铺。
    谢衍依旧是维持着那个姿势未动,看都没看她一眼。
    她咬紧嘴唇,压下心里的不甘和烦躁,将装着栗子糕的食盒放在了一侧的八仙桌上, 朝着谢衍微微福身, 便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苏怜在一片黑暗里听见陈绾燕的脚步声走远,木门被嘎吱一声阖上,终于松下一口气。
    她悄悄地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一抬头便和谢衍暗色的眸子对上,眼里神色晦暗不明。
    “躲什么”他语气带着些寒意。
    苏怜满头雾水。
    明明是谢衍刚才一直在捉弄自己,她还未生气呢, 他怎么就生气了
    她一时没搞懂只能诺诺地答道, “我怕被她看到。”
    谢衍心里一紧。
    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恼火。
    他伸手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将苏怜抱在腿上, 伸手按住她的后背,止住她后退的路。
    目光紧盯着她懵懂的杏核眼,一字一句道,
    “以后无论见到谁,都别躲。”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自是应该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侧。
    说完便按住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啃咬搅弄,用尽力道,方才解气。
    日头已经挂在了天边,红艳艳的晚霞洒在树梢上。
    谢衍正盘膝坐在床边的矮榻上, 手里握着支狼毫,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宣纸。
    苏怜在两个时辰前便走了,一点儿没听他的话。
    他担忧她昨夜冻了一夜,想让人再窝在被子里多睡一会儿,结果她推开自己的手,跳着下了床,非要回到后院去给那群下人们做晚饭。
    一顿不吃也饿不死。
    他就想不明白苏怜这个人怎么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
    最后他只能看着她颤着手系好衣带,头也不回地从寒草阁里走了出去,留都留不住。
    谢衍带着闷气,喝了足足三碗杭菊茶才压下心里烦躁,开始敛神沉思起来那些杂乱无章的记忆。
    正月初四。
    他提笔写下这四个字。
    他本来是要去调查兵械失踪一案,却在去往宛州的途中收到收到了一份奏报。
    里面说有人在宛州的当铺里发现了他师父的鸾凤青玉佩,那是秦烈一直带在身上的,从不摘下。
    谢衍还记得,有一次他与师父遭遇偷袭,箭矢极速飞来,眼看着就要射中他搭在腿上的玉佩,却未想到他硬生生地转了个身,用后腰挡住箭矢,只为了护好那块玉佩。
    所以绝不可能是为了银钱而将其当掉,只能是因为某种其他的原因。
    谢衍像是抓住了乱麻中的线索,他快马加鞭地赶到那间当铺,盘问了许久,终于理出个来龙去脉。
    他师父是将此枚玉佩抵押在当铺掌柜手里,让他代为保管一封信。
    秦烈说待到八年后便将这封信送到京城的宁远侯府里,做完这件事,那枚玉佩便作为酬金。
    这掌柜的本来也是与他熟识已久的江湖中人,当初确实是一番古道热肠地应下了,但随着时间流逝,铺子经营困难,等到第五年的时候,家里负债累累,再也支撑不住。
    那掌柜的便想毁约。
    于是他将那封信抛在脑后,将玉佩挂售了出去。
    却未曾想刚挂出去,就被谢衍的暗探寻到,他只能一五一时地交代清楚。
    后来那掌柜的在库房里寻了一个晚上,终于找到了那封遗留的信。
    谢衍拆开信封,只见一张淡青色的帕子,上面
    脑中一片白光闪过。
    谢衍握着狼嚎的手顿了顿,旋即在纸上笔走游龙地写下两个大字。
    丝帕。
    又在下面划了条墨线。
    丝帕之事他记得清清楚楚,但上面的内容确实一个字也记不起来。
    他闭眼再想。
    拿到丝帕后,他似乎是和谢九川争辩了一番。
    随后两人就打马去了杏安巷,再之后,他就遇见了苏怜。
    谢衍苦笑,他这记忆虽是恢复了,却漏得和筛子一样。
    他只记起了杏安巷里的日日夜夜,那个给他煮浮元子,给他缝补衣裳,为他束发剃须的小姑娘。
    其余的一概都是模模糊糊。
    不过他能想起这些已经是足够了。
    剩下的迷茫之事,只要抓住谢九川,严刑拷问,一切便将迎刃而解。
    还有谢七舟提到的那户苏怜的邻居老太,谢衍相信小六总有法子从她嘴里剥落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苏怜正坐在后院里的杌子上择着菜,心里却暗暗思量。
    事到如今她才有功夫去仔细地想想那个古怪的男人,他到底为何不许她向谢衍透露一个字。
    谢衍在宛州的时候,除了生得格外俊朗些,其余的就和一个平常的小商人别无二致。
    早晨来铺子里吃茶,晌午的时候人就消失不见,他同自己说是去铺子里管账。每隔五天就要出城一次,去荆州送货,还有每天傍晚要和城南算卦摊子的老叟下棋。
    这些杂七杂八的消息到底有什么威胁
    那个古怪的男人竟是一个字儿也不许她往外说。
    她手里捏着菜叶,心里千回百转。
    每隔几天便要去荆州一次
    还有谢衍那时说他做的是丝绸生意,但他的货物小小一箱,便要两个大汉才抬的动
    还有那个老叟,苏怜见过一次,穿得邋里邋遢,却生得仙风道骨。
    还有那日洞房花烛里的血和剑,他那两日定是与人厮杀搏命过。
    她渐渐明白过来,谢衍在宛州一定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所以掩埋了身份,借着绸缎商人的身份暗中行事。
    若是自己给谢衍稍稍透露出一点儿头绪,那剩下的线索,就可能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蹦出来。
    所以那个古怪的男人才那样害怕,还拿她父亲的消息来威胁她。
    苏怜满心纠结,她想将一切仔仔细细都告诉谢衍,生怕他被人算计还不知。
    但她又怕告诉谢衍后,他会因为自己当初的逃跑怪罪下来。
    同时苏怜又怕自己通风报信的事被那个古怪的人知道,那她就再也得不到父亲的消息。
    心里翻搅着难受,苏怜暗叹一口气。
    决意将这件事暂且拖着,她实在是无法做决定。
    洗菜剩下的水一片浑浊,苏怜站起身端起木盆,却感觉腰间一阵酸痛。
    又想起来昨夜谢衍捏着她的腰,力气大的吓人,她的腰连着胯骨,都要被撞得散架,现在一弓腰一抬身,都是钻心的疼痛。
    苏怜的脸渐渐变得绯红,心里又腹诽了谢衍一百遍。
    正伸手捶着腰侧时,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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