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没有走远,萧俞来时的马车就停在忠肃侯府外,他率先上去,然后一手撩着帘子看她。
    徐幼瑶局促地站在马车边上,手交握着有些紧张。
    一想到前两日在马车上发生的事,她便几乎有了阴影,脚底生了根似的挪不动。
    萧俞瞧见她红透的耳尖和湿漉漉闪躲的眼神,后知后觉也想起来什么,眼神闪了下,将帘子放下了。
    这会儿才听见小姑娘在外头说话,但她声音细细柔柔的,隔着马车听不太清楚,便又勾起侧边的帘子,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
    徐幼瑶盯着他勾在绛紫色布帘上,那截骨感而修长的手指,眨了下眼“方才陛下出面解救,臣女感激不尽。”
    说罢行了个礼,又听头顶传来那一把低沉嗓音,带着散漫慵懒的调子,完全不似在楚家拔剑时的邪肆。
    “真有那么感激”
    徐幼瑶微愣,努力在脑子里搜刮了些客气话“臣女以为允德公公能来已是大恩,如今陛下亲自来了,自是天恩浩荡,铭记在心。”
    萧俞好整以暇地睨她一眼“感激不尽,结果两句话就夸完了。”
    她一噎,纠结地捏着手指尖,再想不出其他的词儿,眉尖都不自觉地蹙起。
    这种场面话她实在记不住,若说撒娇还挺有两把刷子。
    可这是陛下又不是方氏,多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
    萧俞也懒得为难一个娇娇气气的小姑娘,凑近几分“真有心感激,便做些实际的,孤等着。”
    说罢轻笑一声,也不等她反应,便松开手,让帘子落下,彻底阻绝了内外视线。
    马车缓缓从徐幼瑶面前驶过,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浅香。
    她站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忠肃侯府的宴席不欢而散,萧俞一离开,宾客便纷纷低调散场,出来时便见徐家小姐和陛下的马车站在一处。
    那素来阴晴不定的君王亲自撩起帘子,侧目同她说话,末了还露出了些许笑意。
    众人只匆匆瞥了一眼,便丝毫不敢逗留地跑回了家。但这一幕许多人瞧见,一时心里更是惶恐不安,紧张地盯着徐楚两家的风吹草动。
    然接下来的两日,出乎意料的平静无事。
    自那日后,楚家闭门谢客,再不敢在外边提这件事,就是楚衔兄妹两人都没有再出门。
    徐家心里气出了大半,后来也让御医出面揭穿了楚衔的龌龊行为,楚家自此只能夹着尾巴做人,百年来的名声毁于一旦,也算是大快人心。
    但方氏还能隔三差五听见楚家的消息,心里依旧膈应得慌,想着等徐沛元回家,必然还要算上一笔的。
    徐沛元可比她还要疼女儿。
    不过那天之后,萧俞便再没有提起徐家,朝堂上偶然提到徐相,依旧嘲他顽固迂腐、食古不化。
    弄得一众朝臣满头雾水,更觉圣心难测。
    一边骂徐相,一边又照顾人家女儿,这算什么事儿
    起初不解,后来有次礼部的人又叹后宫空虚、龙脉凋零、国之根本漂浮不定。
    众人联想起徐家嫡女的美貌,恍然大悟,匆匆回家各自同夫人说了。
    方氏这两日发现,递到府上的求娶名帖忽又变少了。
    那日楚家一事,京中人或许是明白徐家根基犹在,并不如传言中被圣上厌弃,原先那些渐渐疏离的人家,忽然又喜气洋洋地上门拜访。
    顺便带来家里公子的名帖,用意不说都明白。
    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与之前那些六七品的不同,家里的公子自然也大多文韬武略、各有千秋。
    方氏觉得女儿大了,便也认真考虑起来。
    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又纷纷变卦了还个个谦虚,说自己儿子朽木一根,配不上瑶儿。
    方氏险些以为自己幻听。
    徐幼瑶可没心思管这些,那日萧俞的话还在耳边绕来绕去,吵得她叶子牌技术都直线下滑,被几个丫鬟轮流赢了好几回。
    什么叫“做些实际的”
    她自知没什么聪明才智,只好跑去问方氏。
    方氏一听,猛地就明白过来,那些人为何突然变卦了。
    该不是以为瑶儿迟早要入宫
    她脸色倏地青了,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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