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次日,锄月也没有回来,整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
    徐幼瑶心里不太踏实,早上的一盅红枣百合粥都只喝了小半。
    摘星是她贴身的另一个丫鬟,平日里和锄月搭着手做事,性子要较为活泼些。
    这会儿正托起徐幼瑶柔软白嫩的手,细心地修理指甲,然后涂上一层浅霞色丹蔻。
    “昨日小姐回来,便差人去楚侯府问了。谁知那门房一口咬定锄月已经自个儿离开了,多问两句,竟甩脸色。”
    以往徐家的人往楚侯府去,便是个普通下人也能得一杯清茶喝,真没想到短短时间,人心变得这样快。
    徐幼瑶昨日在楚家的经历自是不好大张旗鼓,因而除了方氏,连摘星都不知道。
    摘星涂好丹蔻,哼了一声“楚家这般态度,还想娶小姐可做他的青天白日梦去”
    徐幼瑶望着自己精致的指甲有些出神。
    楚衔那样做,分明就不想娶她了,否则又怎么会使那种龌龊手段。
    可不愿娶就算了,偏偏转头又惦记着,想占些便宜。
    男人怎么这样。
    她抿了抿唇,一边气恼一边又觉得委屈,微哽了一下,对摘星道“你拿我的名帖去周府,请周小姐过府一叙。”
    不巧的是,周书丽昨日进宫见太后,就近歇在了偏殿,还没出来。
    徐幼瑶本想询问锄月的下落,只好暂时作罢。
    晚些时候,方氏带人去了楚侯府,想就此事讨个公道。
    她性子向来强势又泼辣,一般人避之不及。但到底这事事关女儿名节,不能铺开了讲,只能自己憋了三分火气。
    这样一来,威力自是大打折扣,楚侯府不仅没被吓到,反而强词夺理、矢口否认。
    方氏气得头皮都炸了,这些年做宰相夫人压下去的脾气全都窜了起来,险些动手打人。
    “做了这等恶心事却不敢承认,猪狗不如的东西叫楚衔出来”
    方氏气得眼睛都红了,拎着扫帚一吼,便颇有些河东狮吼的气势。
    可笑她从前单往那儿一站,便多的是人怕她身后的相府,如今却要这样丢掉仪态面子才能奏效。
    可面子、面子,哪里有她瑶儿百分之一重要。
    庭院里一阵兵荒马乱,楚侯府的人似乎也是被这阵仗惊到了,一时被震慑得说不出话。
    这当口,楚衔总算是出来了。
    他着一身兰纹浅青色衣裳,玉冠束发,腰背板直,面部线条极为柔和,含笑时令人如沐春风。
    谁能想到,这样清风皓月的皮囊下,竟藏着一颗污浊阴暗的心。
    方氏冷笑一声“可算出来了,昨日之事,岂能就这么算了。”
    楚衔嘴角噙着的笑慢慢消失,张了张嘴似乎有些为难。
    “昨日昨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毕竟幼瑶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呸,幼瑶也是你叫的你做了什么下流事,自己心里不清楚么我倒要问问忠肃侯,如何教出这样伤风败俗的儿子怕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楚衔脸色倏地变了,严肃道“徐夫人有气便冲我来,莫要中伤我父亲。”
    他咬了咬牙,似是下定决心“也罢,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昨日分明是幼瑶她往我身上扑,还说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好做我的世子妃之类。”
    他露出羞愤的神色“我不知她与您说了什么,总之,我楚衔,问心无”
    方氏直接将扫帚砸了过来,伸着指头指点“你问心无愧瑶儿勾引你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以为我儿瞎了眼,能倒贴你”
    “说这些昧良心的话,也不怕烂嘴”
    楚衔被扫帚砸懵了,转而脸涨成了猪肝色,眼底闪过一抹阴鸷,坚持道“您若不信我的话,昨日其他人也瞧见了。”
    楚玥施施然站出来,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通徐幼瑶如何不要脸地勾引她兄长,企图爬上世子妃的位置。
    “你们兄妹串通一气,说词拿到公堂上都不作数,你拿来敷衍我”
    楚玥笑了笑“那周书丽呢她的话总可信了”
    方氏瞳孔一缩“周书丽”
    “徐夫人不如自己去问她呀,我们忠肃侯府与周家可没什么交情,她的话,总是作数的。”
    方氏愣在原地,瞧着楚衔面上的惺惺作态,以及楚玥讥讽的笑,整个人从天灵盖凉到脚底板。
    她自是相信幼瑶,可是其他人呢,京中其他人可会相信
    周书丽。
    她想起什么,推开人群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可到了周家,却被告知人还在太后那里,只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最多傍晚周书丽便回来了,十二三岁的孩子,应当不会有什么恶意,只要她如实叙述,楚家兄妹俩的话自然不攻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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