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盖头披在头上, 岳金銮像被困在五指山下的小妖, 什么也看不清, 呼出的热气又被红布堵了回去, 烘的她小脸灼热。
    实在太闷了。
    她坐不住, 每过一会便问, “秦恕怎么还没来呀”
    女官纠正她, “王妃既嫁了定王殿下,日后不可直呼殿下名姓,要唤夫君。”
    红盖头乖乖点了两下, 软软跟着叫, “夫君。”
    女官听出岳金銮的声音和往常不太一样。
    她以往没有那么乖的, 绵娇的音调娆在人心口上,同为女子,女官亦听得心脏猛烈扑通两下。
    这一嫁人, 小霸王也成了绕指柔。
    普天之下能把岳金銮克成这样的,只有他们这位定王殿下了。
    岳金銮问着问着, 久等不来秦恕,便不再问。
    待天色垂暗,龙凤烛台底座上已凝了一层不薄的蜡泪, 空中浮动着某种不知名的香气, 沉浓的将流动的气体都禁锢住。
    整个洞房凝固成一张寄托柔情蜜意的红笺, 待秦恕亲手启封。
    岳金銮,就是红笺上的落款。
    安静的后院里,不知是谁仿画眉鸟唤了声。
    女官听见前头传来的信号, 利索地忙碌起来,“快,殿下来了”
    岳金銮没有反应。
    一切准备就绪,女官来到她面前,扯平了她婚服上的细小褶皱,小声催促,“王妃,殿下在门外”
    岳金銮这才“唔”的一声,大梦初醒般揉眼睛,“好好,知道了。”
    她打起精神正襟危坐,不像待嫁的新娘,反像聆听苦难的小观音。
    门外嘈杂一片,些微传来男子沉朗的声音,仿佛在交代什么。
    随着门轴“吱呀”转动,房里的人拜了一片,齐声恭祝定王与定王妃大吉。
    岳金銮被遮着头,看不清秦恕的脸,只能听见他温淡嗓音里克制的笑意。
    司桔捧着一盘金子,大大方方的往女官们手里塞。
    女官们还没见过这么和气的定王。
    以前在宫里,他对谁不是冷冷淡淡的,见了皇帝都没给过笑容,大家只当他不会笑来着,戏称他不是定王,是铁面王。
    今日笑的这般好看,只能是笑给心尖人看的,她们是沾光,才能看见这么温柔的定王。
    女官手持秤杆轻叩岳金銮的头。
    岳金銮不满的晃了一下。
    秦恕薄唇扬着,接过女官递过来的秤杆挑起盖头一角。
    他的手很稳,附上他手心温度的秤杆似有了灵魂,服从他指尖的驱使,轻拢慢撩,不见有半分毛头小子的急躁。
    秦恕耐心而郑重的揭开红布,对上那双眼睛,他心中恍惚有什么东西落定尘埃,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岳金銮是他的了。
    他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满,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
    岳金銮眸含薄媚,像颗镶在红纱里的白珍珠。流苏挡住她的明眸,她伸手挑开,纯炽热烈的望着他,眼里除了祈盼便是委屈,她纤长的睫扑了扑,饱满红润的唇轻轻吐出几个软娇娇的字,“夫君。”
    她指指头顶的凤冠,“呜呜,我脖颈疼。”
    女官“哎唷,这谁家新娘掀了盖头还直勾勾盯着夫君看的”
    岳金銮不服气,秦恕来了,她有了大靠山,说话愈发有底气,“我就看我的夫君,还不允许我看了”
    她朝秦恕张开手臂,“夫君,夫君我疼”
    女官看看定王神色,见这位非但不生气,反而笑的更盛,才放下心来,“王妃忍忍罢,待喝了合卺酒,大婚礼成,才能卸下凤冠。”
    正说着话,却见秦恕已走过去亲手卸下岳金銮的凤冠,女官看的目瞪口呆,秦恕只道“无妨,合卺酒喝下即可,不在乎形式,她怕疼,不要再让她受委屈了。”
    人已经到了这儿,明媒正娶的王妃,跑不掉了。
    定王都这么说了,女官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定王这么会疼人,以前怎么一点也没发觉
    这位殿下生的最好,意图撒娇攀附的女子不在少数,他见了便恶,有个想上位的女婢大胆趴在床上邀宠,女婢娇滴滴的风情万种,难得一见的好相貌,当晚被拖出去杖刑,不出一月便病死了。
    更不提朝臣送来的美姬,全都原封不动送还,有手段勾引媚上的通通送进教坊司。
    身边人干净的能让人说闲话的都没有。
    说不解风情,定王乃是其中之最。
    只是这传言和他本人为何判若两人
    一屋子人盯着他们俩,岳金銮面皮薄,缠着秦恕速速饮了合卺酒,亲自把人全部打发出去。
    她把门合上,回头看见秦恕坐在她方才坐过的位置,正拈着床上一枚咬了半口的枣子反复端详。
    “饿了怎么只吃了一半”
    岳金銮扑回床上,把她咬了半口的果仁全部拢进手心丢在桌上,“因为不好吃。”
    她刚才等秦恕等的没意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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