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念草的形状在云图上越渐清晰, 傀师扬手一招,一条管道延伸下来, 像柔软的藤蔓一般落在手里。
    管道末端连着银色尖锥, 一滴粘稠的暗红血滴顺着针尖溢出,傀师娴熟地勾出传送阵图,将这滴血放进阵中。
    他随后解下玉简, 在微微闪烁的白光中缓声道“易双。”
    “我在, 先生有何吩咐”
    飘摇的烟丝凝成一面传音云图,易双恭恭敬敬地垂下头回道。
    “把这滴血炼化一下, 仔细查验, 蔺沧鸣竟和云寄书通同一气, 他的血中有蛊, 不知还念草的药效能否还如预期。”傀师皱了皱眉,露出些许忧虑, “既然有了蔺沧鸣的下落,我这几日便会出关, 期待你送上的贺礼。”
    “我会办到。”易双抬头隔着云图望向傀师, 眼中是全然的顺从和尊敬,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那我就提前恭喜您大功告成了。”
    傀师满意地点头,关掉云图之前,又叮嘱道“记得小心,你可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易双眉梢挑高了些,像是因为这句关怀而感到高兴“是, 多谢先生。”
    蔺沧鸣尚不知偃甲机关带回的一滴血导致自己暴露了身份,霁涯说出他们中计之后,蔺沧鸣略一思索,转头看向崔遥。
    “这三个偃甲傀儡加上方才尸骨无存的元婴期暗杀者,若是在你身中剧毒逃离暮灵山时就追上,恐怕你活不到现在。”蔺沧鸣沉声说道。
    崔遥虽然想反驳,蔺沧鸣这话好似看扁了他,但仔细想想也对,他那时连路都看不清了,敌人居然被他甩开,确实不可思议,他都只以为自己运气好。
    “崔大人,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们不久之前曾经捣毁一处非法囚禁修者,用以试验偃甲机关的偃术师窝点,偃术师的首领便是傀师。”
    霁涯简单总结道“我们因此与傀师结下梁子,想要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一路调查来到广裕村,自张老仙翁口中探得傀师亲信张二毛的过往经历,现在我们怀疑傀师的大本营就在暮灵山上,而你之所以到过现场仍然逃脱,是被敌人当成引我们出手,让我们放松警惕的诱饵。”
    “自诩猎人,却忘了注意背后的杀机。”蔺沧鸣懊恼地折起火铳别回腿上,露出几分急不可待的杀气,“既然暴露,那也不必再忍,直接上山便是。”
    “冷静一点。”霁涯提醒,“敌暗我明,况且傀师和张二毛实力未明,盲目上去送解决不了问题。”
    “我很冷静。”蔺沧鸣扶了扶面具,“有人口口声声表达诚意,我何必客气。”
    “也是,我们还有个大佬能叫来压阵。”霁涯握拳一砸掌心,虽然云寄书看他不顺眼,但大敌当前,想来也不会跟他计较。
    蔺沧鸣拿起玉简走远了些避开崔遥联络幽冥阁,崔遥握剑剖开地上三个偃甲追兵胸口,确定了他们全身没有一点血肉,剑尖一剜这才将衍魂晶挑出来,把有用的东西都装进乾坤袋。
    “崔大人接下来有何打算”霁涯靠着树慢悠悠的问。
    崔遥理所当然地答道“既然是你们之间的问题,崔某无意参与,但崔某会用自己的方式调查取证,自然是先去芜沼,确认是否有失踪百姓的遗体,让报官的家属生能见人死能见尸。”
    他刚说完,就忍不住咳嗽两声,面露隐忍。
    霁涯打量着他,先前的灵药大概耗得差不多了,想了想过去道“你知道芜沼在何处”
    “嗯,修真境内暮灵山的范围崔某熟悉。”崔遥说,“你们好自为之吧,崔某先行告辞,他日若有需要崔某之处,只要不违道义礼法,崔某定当回报救命之恩。”
    霁涯看他站起来,这人态度严肃认真,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脚步虚浮,干脆就飞快地出手攫住崔遥手腕,指尖按上脉门。
    崔遥一愣,尽管不认为霁涯是要伤他,但还是反射性的翻手想要挣开。
    “别动我看看你伤势如何,能不能给我们当个向导。”霁涯提高了声音,又伸手按在崔遥肩上,顺着胸前往下划了一遍。
    崔遥浑身僵硬,右手抵挡着霁涯的动作,直接拆了几招。
    蔺沧鸣回来时就看见两人欲拒还迎欲罢不能欲言又止的诡异画面,崔遥像在酝酿说辞,推拒间警告霁涯道“崔某无碍”
    霁涯的视线越过崔遥,没有半点惊慌,悠哉地放开了崔遥的手腕“断了两根肋骨,又伤了肺,你确定能撑到芜沼”
    “你管他做什么。”蔺沧鸣有点发堵,知道霁涯是在检查伤情,但还是不悦地拉下脸,从崔遥身后经过顺手把他拽出几尺远去。
    崔遥一脸莫名地站稳,咬牙道“你们也去不成,崔某不干涉你们已是退步,你们却要来干涉崔某公务。”
    “这怎么算干涉呢,你给我们当向导,我们给你做免费保镖。”霁涯笑道,又偏头对蔺沧鸣小声解释,“他们既然把尸体扔进芜沼,我们去盯个梢,想必能见到傀师的人,老大怎么说什么时候来现在傀师已经在针对我们,拖得久了只怕危险。”
    蔺沧鸣用余光瞟着霁涯一开一合的唇,心不在焉地说“巧了,他有事来修真境,天亮就能到寿河镇。”
    “这么巧”霁涯闻言喜道,“没准儿能一锅端了傀师,之后咱们再去沉沦呸,话不能早说。”
    崔遥听着两人话意,故意模糊了关键信息,但似乎是找了个厉害的帮手,他正要说话,霁涯拽了拽蔺沧鸣的斗篷,蔺沧鸣就直接向他扔来一个药瓶。
    “带我们去芜沼,就算你还上人情。”蔺沧鸣说道。
    “好。”崔遥深吸口气又吐出去,打开药瓶里面还剩三枚上品灵药,他差点又说择日再还,结果见蔺沧鸣正低着头和霁涯传音讨论着什么。
    霁涯抿了抿嘴笑起来,不经意地拂平蔺沧鸣斗篷上的毛领,把那些柔软的绒毛都压往一个方向,反射的光泽细腻均匀,看着总算舒服下来。
    崔遥暗自咽下一枚伤药,不禁腹诽这麻烦的人情还是到此为止算了,默默把药瓶装进乾坤袋。
    芜沼周围瘴气环绕,扭曲的老树缠满藤条,黯淡的月光透过灰褐色的叶片缝隙,把地面晃成一块块支离破碎的镜子。
    崔遥带两人御剑上山,到达芜沼时已经后半夜,枯木长在泥泞的土地上,水田鼠从潮湿腐烂的空心木桩里钻出来,皮毛沾满泥浆,像个刺猬一样从崔遥踩着的剑身下窜过,崔遥升起些御剑高度,又险些被上方的枯枝撞到头。
    “小心,这些老鼠和蛇都是有毒的。”崔遥抬臂拦了一下,示意身后霁涯和蔺沧鸣注意,“枯树里大多有蚁巢,不要太靠近,还活着的树上寄生的藤蔓能捕食动物和人,惊动一个整片树藤都会醒过来,跟紧崔某警惕周围,有危险崔某会断后。”
    霁涯认真把崔遥的嘱咐记下,他越过暮灵山时还真没经过沼泽,地形复杂,蔺沧鸣的鸦群化成凝实的黑羽,像一朵轻薄的乌云载着两人稳稳跟在后面。
    “这种地方,尸体扔进来不消片刻就被吃干净了。”霁涯低声道,“他们倒是选了个毁尸灭迹的好场地。”
    蔺沧鸣面具下的眉眼聚起冷怒“能建起纵生塔,傀师早就丧心病狂,眼中毫无人命的重量了。”
    他愤怒之余又不明白,张伯昀口中的傀师不失正气手段柔和,对闯进家门的小孩只是在头上放个花藤警告一下,到底为何会变得残忍无道,傀师到底找到了什么答案
    御剑飞在前面的崔遥职业病似的不时安抚一句注意安全,在芜沼他也要集中注意,听见蔺沧鸣说话才想起来这两人或许都比他修为更高。
    “难得,有如你们这般的高手也会在意凡人的性命。”崔遥回了下头感慨,“崔某见过不少前辈同僚,凡人的一生和他们比起来好似猫狗,他们或许不会随便取人性命,但也绝不会为此难过激愤,作为修者只修自己的道,视而不见天下人的道。”
    “崔大人之前还看不惯我们。”霁涯笑眯眯的说,“但我们也不是什么心怀天下的好人,崔大人可别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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