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并不想就这么走了,可阿月不知给他施了什么术法,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不能自由行动。
    月华亲昵的牵过他的手,歪头一笑,  “润玉不想知道洞庭君为何不认你”
    “阿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华拉着他坐下,两人亲昵的靠在一起,这才翻出一面铜镜,右手往铜镜上一抹,一边道,
    “我能感觉到你母亲并非不爱你,你都找上门了她还不承认必有缘由,由着你继续说不过是徒惹伤心罢了,方才走时我让彦佑去问了,咱们且当回看客。”
    镜面如水波荡漾一阵,显出云梦泽内的景象。
    此时彦佑跪在地上,问到洞庭君日夜思念大殿又为何不同他相认。
    簌离如遭雷击,失魂落魄倒在榻上,喃喃道,“不堪回首。”
    也许是因为今日见到了几千年来思念的孩儿,心里的那根弦骤然一动,簌离说出了那一段心酸往事。
    原来簌离本是龙鱼族的公主,世代居于太湖,自幼受尽父兄宠爱,又和钱塘君的世子定下婚约,生活可谓美满幸福。
    直到有一年天后寿宴,她随着父皇去天界贺寿,游玩时误入了省经阁,偶遇一自称夜神道号北辰君的仙人。
    那人博闻广识,英俊不凡,簌离当年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两人一见如故,日日相约,继而相知相许,灵火鲛珠两相赠,就此坠入爱河。
    彦佑诧异道,“那时天帝不是在纠缠先花神怎的对您也”
    “是啊,”簌离嘲讽一笑“花神是他一辈子的情劫,当初他为帝位弃花神迎天后,多年以后我才知道他当初刻意引诱不过是因着我眉宇间与梓芬有几分相似。”
    簌离停顿了一阵,才又开始说起往后的事。
    月余后簌离就要离开,前一夜去找了北辰君道别,可北辰君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多方查探才知天上根本没有夜神,也没有北辰君。
    无奈之下簌离只好跟随父王去拜别天后,万万没想到那串定情的灵火珠就此埋下大祸。
    回了笠泽不久簌离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偷偷生下了润玉,可最终还是被其父发现了,龙鱼族长怒打了簌离,也就是那个时候簌离才知道了北辰君就是天帝。
    簌离被剥夺公主之位,又苦苦相求才保下孩子。
    彦佑听到此处忍不住给自家干娘抱不平道,“无耻之尤他只顾沾花惹草风流快活,却把所有的恶果都推向你一个人。”
    “是我咎由自取。”簌离心如死灰般摇了摇头,“若我一人承担这恶果也便罢了,出了这等事,我父王自知理亏,主动找钱塘君解除婚约,再三赔礼道歉,可那钱塘君竟不依不饶,以父王不守婚约为名上告天帝。
    天帝大笔一挥,将太湖水面上三万六千顷水泽之地尽数罚没给鸟族。”
    洞庭湖边,通过水镜窥视的润玉面色一冷,忍不住攥紧拳头。
    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局,一场精心设计的局,他的母亲是被精心挑选的棋子,而他,想来也只是个意外。
    月华握住他的手,冷笑道,“先听完吧,听完了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湖底簌离也正冷笑道,“彦佑你还年轻,我当年也年轻,不敢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直到后来我们母子数次身陷险境,而他从未现身,我才明白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个精心设计的局。
    最后的结果就是太湖钱塘交恶,东南水系分崩离析,天帝通过鸟族控制了最富庶的八百里太湖,天界第一重臣水神的职权也被削弱制衡。
    一石三鸟啊,心思之深沉险恶,前所未有。”
    在那之后鸟族得天后授意成天在太湖上空盘旋,簌离为了保住润玉的性命,不让天后知晓润玉的存在,将润玉乔装成鲤鱼深藏湖底。
    为了能让大家都公平对待孩子,她一直隐忍,每次看到孩子被欺负她就只能抱着孩子哭泣,起名叫鲤儿,孤儿寡母忍辱偷生。
    说到这里簌离忍不住落下泪来,抹去眼泪,簌离接着道,“有一天,鲤儿忍不住了,竟无师自通使出了潮涌术,幸好水神宽厚,帮我们掩盖了下去。
    出了这件事,为了能保住鲤儿的性命和太湖的无数生灵,我只能削掉鲤儿的龙角,挖掉他的龙鳞。
    可他的自愈能力太强了,过不了多久新的龙角鳞片又会长出来,只能一遍遍重复这样的酷刑,循环往复,生不如死,到后来,还是鲤儿自己”
    随着簌离的述说,越来越多的碎片层层叠叠涌现,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润玉只觉头痛欲裂,面色痛苦的抱住头。
    “润玉,润玉你怎么了”月华听到簌离所言,正生气不已,想着要如何给润玉出气,不想润玉突然面色痛苦瘫倒在地,裸露的手背上青筋横起。
    月华不知他是怎么回事,不敢随意动手,只能伸手抱着他,过了一阵润玉抬起头,满目怆然,“阿月,错了,都错了,是我,是我抛弃了母亲,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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