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他想亲眼去看,景琰猜到了他要离京,他的病虽然控制了些许,还有多少活头却说不清。
    余下的日子,他只想陪阿月游山玩水。
    皇帝寿辰的那日月华没有跟着书生,他收到了手下的消息,冰续草找到了。
    大殿之上,莅阳长公主手捧谢玉手书,字字珠玑连数谢玉五条大罪,宗室群臣尽皆愤然,潮水般的“附议”压垮了梁帝所有的坚持,重审赤焰一案已是大势所趋。
    梁帝最后只能亲自下旨,允准冤案重审,梅长苏踏着日光出宫的时候月华正站在门口等他。
    栾城。
    本地人都知道栾城外的云山上生长着一种奇花,只在朔日开放,极尽妍态,赤焰一事解决梅长苏就带着月华离开了金陵城,两人带着飞流一路游山玩水。
    今日他们约好了去云山看花,此时黎纲却突然上门。
    月华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黎纲也很无奈,可是宗主说过有大事发生就来找他,几国联军攻打大梁,这样的大事他不敢瞒着啊。
    梅长苏伸手拉住月华手掌,安抚好了他才转头看向黎纲“出什么事了。”
    大渝,东海,北燕,夜秦几乎同时兴兵,大梁顿时烽烟四起,梅长苏瞬间变了容色,即刻就要回金陵。
    月华一张脸冷得像冰一样,“你回去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还想上战场”
    冰续草虽然有用,可治病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现在已经十月底了,书生的身体如何能容他去战场操劳。
    梅长苏默然不语。
    良久,月华轻轻抱着他,温声劝道,“你再是机智无双也只是一个人而已,这个世界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事在发生,靠你一个人是永远不够的,金陵城还有卫铮,有聂锋,有萧景琰,你不要事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好不好”
    梅长苏咬咬牙,撇开头不敢看月华,他怕一看自己就会妥协, “阿月,这些年大梁积弱已久,朝廷已无武将可派,聂锋虽有名望比起大渝那位统帅还是差了些许,虽然人人都道林殊已死,虽然做了十三年梅长苏,虽然我已无半分武力,可我终究还是林殊,但有一丝林氏风骨存世,便不容大梁北境有失,不容江山残破,百姓流离。
    对不起,我答应了你好好治病,我也知道你已经有办法了,虽然你没有说,可我能感受你心里的喜悦,我知道我这样做太自私,我真的想陪你,如果这次过后我还能活,我绝不再理会任何事。
    如果不能,阿月要代我好好活下去。”
    月华垂下眸子,飘忽的话语随之而起,“我说过的,你活多久我就活多久,我陪你去战场便是。”
    梅长苏脸色陡然惨白,一想到这个人会变成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就心痛得难以自抑,死死捏住月华胳膊。
    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似乎就要嵌进皮肉,月华猛的抬头,彼时的书生紧抿着唇,隐隐颤抖,一滴清泪从那双灿亮如星的眸子缓缓垂下,他好容易养出了血色的脸颊也变得分外苍白。
    他还是第一次见书生这副失控的模样,他见过他强忍病痛的坚韧,指挥若定的筹谋,无论何种境地也不曾见过书生这般失态,月华嘴角轻轻扬起,墨色的眸子涌出温柔的火焰。
    这就够了,尽管书生没有改口,至少他知道了在书生心里他也很重要,很重要。
    有些事情本就不能两全,原就没到必须选择的境地,他何必再苦苦逼他,想罢低低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倒把梅长苏又吓了一跳,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下一瞬呢喃的唇被人堵住,灼热的气息从唇齿间绽开。
    过了许久月华才放开他,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瓣,温声笑道,“北境的事交给我,你只要在栾城乖乖等着消息便是,我很快就回来,书生信我一回可好”
    梅长苏脸上红潮还未散去,低低嗯了一声,他自然是信他的。
    当日月华就启程离开,半月后大渝果然退兵。
    之后大渝派了使臣和大梁签订百年盟约,言明互不侵犯。
    廊州。
    梅长苏服下今日的药,又问起了各国退兵一事,当初月华回栾城他就问过,可是阿月竟然不告诉他,今日黎纲带来消息大渝使臣奉上金银财物主动和大梁签订盟约,更是让他好奇了。
    虽然答应过渝帝保守秘密,月华还是拗不过书生,轻巧的将人卖了,“兵书上不是说擒贼先擒王,我直接去皇宫拿把剑往大渝陛下脖子上一放,再下个毒,要命还是要起兵任他选,不过我没让他签什么盟约。”
    梅长苏哑然失笑,摇头道,“也就是你能这么欺负人了。”
    有一句话是月华没说的,他告诉大渝皇帝,要是不肯退兵,他就杀尽大渝皇室子弟。
    笑了一会儿梅长苏目不转睛看向月华,眸光温柔似水,“我的病快好了,明年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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