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电光石火间,红药那惯是混沌的脑袋瓜子,竟变得格外灵透,几乎便在剑鸣响起的同时,她已然转过身去,口中流淌出从容不迫的语声“将军有礼,奴是尚寝局的,今晚暂调在此当差。”
    一面说话,她一面迎着月光高举腰牌,抬头望向前方,以使来人看清自己的脸,亦令得她籍此看清对方。
    算她倒霉,来的竟是一队巡罗的侍卫,好在她不曾跑。
    红药此时不由大感庆幸。
    在侍卫的跟前跑,那就是在作死,最聪明的法子,便是老老实实亮明身份。
    幸运的是,此处已离着南织堂有些距离,那条近道亦能通往兔儿山,到时候随口说一句,也不算撒谎。
    她的确是兔儿山的一名杂役,这话走到哪里都没错。
    此时,那队侍卫已然行近,绛衣皮甲、腰悬佩剑,胸前的补子上绣着大大的“金”字。
    金执卫的巡逻小队。
    红药一眼掠过,复又半敛了眸,并不与来人对视。
    这也是宫里的规矩,金执卫中有一些乃是边军调来的,算是外男,身为宫女,自需避嫌。
    “老李,把剑收了,别吓唬小姑娘。”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呛啷”,那个叫老李的人似是很听话,还剑入鞘,仿佛还挺失望似地咕哝了一句“怎地是个毛丫头”
    “那不然呢你还想在这地方找个毛头小子不成”那温和的声音沉了下去。
    周遭却扬起一阵低低的男子哄笑。
    那老李像是很不服气,强辩道“刚才分明有个小子跑过去了,大概这么高。”
    他约莫是比了个高度,于是,又招来一阵哄笑,便有人问“我说老李,你看看你比的这身量,再瞧瞧这小丫头,那能一样么”
    “这个”老李嘎着嗓子说不出话来了。
    哄笑声再度响起,却又很快被那温和的声音喝止“噤声。”
    笑声立止。
    看起来,这说话很温和的人,应该便是一队之首了。
    红药始终半低着头,只能凭声音猜测。
    “劳驾,这腰牌我得验一验。”那个首领向前走了几步。
    红药听着他的音线,平稳沉静,一如他的足音,在离她两步的地方停下。
    仿佛还微弯了腰。
    随后,她的手掌便空了。
    她下意识抬了一下头。
    月光扑上来,兜住了头脸。
    红药的眼前,是一副放大的眉眼。
    利落的眉,干净的眼。
    他低眉望住她,审视地,亦是温和地,眼睛深处的月光,也干净。
    红药的头低了下去,心却像仍旧留在原处,一刹那,忽尔落低。
    她恍了一下神。
    那一瞬,如同从高处一脚踏空,怪让人不舒服的。
    “可以了。”腰牌很快回到了红药掌中,随后便是靴声橐驼,杂着刀剑碰撞之声,俄顷远去。
    确定周遭再也无人,红药双脚一软,险些坐倒。
    她都快要吓死了。
    所幸她拿着六局的腰牌,若是换成六宫的,只怕那首领还要多问两句。
    她倒也不虞露馅,只恐耽搁了正事。
    说起来,这队金执卫也真古怪,如何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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