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形象到底有多不受欢迎。
    他没能雇的上驴车,于是要走上十天,幸运的是这个小镇上的人不愿意留下他,但给他指明了上去市区的方向。
    这还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林远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钟楚楚此刻已经定着自己的新名字和装束跳下了驴车,找到了暂住的旅店。她只需要每天当三个小时的服务生,就能换取一日三餐。
    一个笑容甜美干净的女孩子无论在什么地方,总能活下去的。
    尤其是这姑娘偶尔还能兼任一下保安的工作,有个油手油脚的小偷在想要顺走桌面上那个看上去就很贵的打火机的时候,被钟楚楚直接掀翻按在地上,拼命挣扎也没能站起来。
    这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但力气大的过分,反应还敏捷。
    老板娘由此很欣赏她。
    说起来,不得不提一提这里的老板娘。
    在鱼龙混杂的贫民区开了这家小旅社,前面门面支了摊子,兼做餐馆。在这种地方,钱总是不难传的,但少不了想要占便宜的客人。
    老板娘就是顶犀利一女的,心情不好的时候能把烟袋磕到别人的脸上,一根长棍能玩出花来,当初没少锤过不开眼的人。
    她是如何有那么好的功夫,倒是个谜。
    钟楚楚倒是能猜出个大概来。
    在那十三幅油画里,她曾经见到过这个女人,只不过这个女人在画中还不是这个身份,而是暧昧地伏在男人身上的妓女。
    她眼角的那枚泪痣和上挑的眼尾,再加上那一身红到发亮的裹腰小礼服,让钟楚楚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这也是钟楚楚决定在这里暂时停留的主要原因。
    老板娘叫十八,按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老娘永远十八岁。
    女人无疑是美丽又魅惑的,钟楚楚一直想从她嘴里套出些话来,但欣赏她的老板娘却不是很愿意同人有些语言上的交流,做的最多的就是喝酒。
    在夜色深沉的晚上,对着月光摆上一张小方桌,从二楼的露台望着天,自饮自酌,还能瞧出些许惬意。
    远处的红灯区昼夜不歇,有嫖客醉醺醺的离开温柔乡,留下满街恶俗的黄话,坐在高处喝酒的人也只当听不见,生生活出几分闹中取静的感觉来。
    “楚楚,过来。”十八朝着收拾完楼下,上楼准备休息的钟楚楚招了招手。
    钟楚楚以前想套话的时候,主动凑过来不少次。但十八往往只是一切尽在于酒,只会给人满上。劝酒到底是风月场上磨炼出来的功力,三言两语就能将话引到不喝了这酒,就算不得好姐妹上。
    其实细想想,本就没什么太过亲密的关系,说到底不过是个老板和暂住又身无分文的贫穷客人。偏偏每次都能说得钟楚楚不忍心拒绝,便也变成了对饮。
    “算了吧,你也少喝点。”钟楚楚劝了一句便想回屋。
    十八却在笑,笑着笑着就洒了泪,“你说,胭脂坊里出来的姑娘,是不是真就没有去爱去喜欢的资格。”
    “少喝”她痴痴笑着举起杯子,“都说喝酒会头疼,我就喜欢头疼,我就是为了头疼只有头疼了,心才不会那么疼,只有浑身都难受,才不会觉得心里难受。”
    “坊里的姑娘都说了,有个男人愿意为你掏钱,那便是爱了可红颜易逝,金钱代表的爱不过是那几年,他今日花钱爱过了你,明日遇上新鲜的,便再去买上一回。”
    “我不喜欢,拼了命的从那个地方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十八又哭又笑,她笑的明媚,唇边现了浅浅的梨涡,是最自然最勾人的笑容,偏偏眼睛里一片湿润,泪珠打着滚从眼角滑落。
    她哭的很伤心,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那眼泪却从开始说话就没断过。
    “你想起什么伤心事了么”钟楚楚走过来,安静地在她身旁坐下。
    这几天字舍没来什么特殊的客人,不该有值得被十八记挂在心上的人,酒她天天都喝,没道理只今天落泪。
    “伤心事”十八可能是醉了,她听着钟楚楚的疑问,有些懵的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一般猛地合掌,“当然有伤心事。”
    “我怎么想都是伤心事。”
    “今天更该伤心啦。”
    “如果你愿意讲的话,我可以当一个倾听者。”钟楚楚搂上了十八的腰,让这个醉醺醺的女人可以靠在她肩膀上获得稍许休息。
    她惯会哄女人,比那些风月场上的老手也承让不多。说到做自己,钟楚楚也许久没有过了。
    没想到所谓的脱离试炼场是彻头彻尾的重来一遭,可那也是幸运的,她能重新拥有一个家庭,能够重新拥有父亲。
    其实是出生在一个略显残酷的家族中,为了能够顺理成章的获得继承权而不被外界质疑,她从一出生开始就被当做儿子养大。
    不能让钟家的财产落到外姓手中。
    父亲一直在等待母亲怀上二胎,可幸运始终没有眷顾她。钟楚楚又想到自己十八岁时候被父亲叫到书房的谈话。
    她继承家族产业,一辈子以男人的身份活动,终身不能嫁娶,百年后的继承人将在家族内部再行选取。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的感觉是失望钟楚楚有些迷惑的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她会感觉失望,这该是一种很陌生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她没有理由失望啊,毕竟她是个连恋爱都没有的单身汉。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进入胭脂坊的了。”十八哭了一会儿,总算灌着酒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开口了。
    她纤长的手指捏着酒杯,杯口倾斜,未喝完的酒水串成一线,洒在她身上,她却傻兮兮的笑着,“可能是缺钱吧那里面的女人,都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我肯定也不例外。”
    “我觉得自己好蠢啊,当初决定进去那个地方的自己,真的太蠢了。”她疯疯癫癫的笑,将酒杯甩出去,开始直接端起酒壶来喝。
    “最蠢的是,当我意识到这一切不对,我要离开那里的时候,遇上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他太好了,他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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