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州被淹,水势少减,郓州可以保住”
    赵桓露出了欣赏的目光“既然可以保住,为何司马青走了”
    “陛下,司马上官是一州之知州,身系一州之安危,先且退避,待微臣将洪水挡住,司马上官再行回来。”
    赵桓英挺的剑眉微微竖起来,脸上并无多少怒意,但心中却是愠怒起来,不过嘴上却温和道“张康,朕记住你了,不过朕也要提醒你,身为一州之知州,当与州府共存亡,此为难之际,扔下郓州百姓东逃,在战场上便是逃兵”
    皇帝的语气虽然温和,却有一种高高在上,不可置疑的威严。
    “是微臣谨记陛下教诲”
    “走,朕随你一同去前面,去看看儿郎们。”
    “天子圣体,不宜前往。”
    赵桓脸上露出微笑“朕可是在死人堆里杀过人的,走”
    他的眼睛就像黑玉一样流动着动人的光泽,他的声音也颇有磁性。
    不得不感慨,经历了一百多年,赵家的基因已经到了非常好的地步。
    赵桓原本相貌俊美,这几年又勤加锻炼,自有一种英气。
    张康连忙道“天子这边请。”
    赵桓便在韩世忠等人的簇拥下,往北边走去。
    那些军民都在忙碌,没有人关心是谁来了。
    大家都只有一个理念将堤坝堆起来,将洪水堵住,保住郓州城,保卫家园
    对于华夏人来说,家比什么都重要,背井离乡是一件非常悲伤的事情。
    如果能保住自己的家,他们会拼尽全力。
    赵桓看见有十岁的少年也在其中,他稚嫩的脸上布满了细汗。
    原本张康要宣布天子到了,被赵桓拦住。
    赵桓不想自己的到来,打乱这里的节奏。
    赵桓小声问道“粮食都够吗”
    张康道“尚有十日余粮。”
    “十日太少。”
    “十日之内,洪水必退。”
    “若不退呢”
    “微臣已经派人去找菏泽借粮。”
    赵桓觉得这也不是办法,菏泽也在黄河边,也是随时可能溃堤的。
    虽然因为濮州的溃堤,菏泽的压力也减小了,但是菏泽不也和如今的郓州一样么
    想到这里,赵桓心中更是怒意勃发,早在半个多月前,朝廷就已经动员向这边运输粮食,民间尚有许多会社自发捐款运过来。
    为何郓州只剩下十天的粮食了
    赵桓又想到一件事,他道“一路过来,我看见一些灾民南逃,有一些士兵再给那些灾民送粮食。”
    张康道“是微臣派过去的,那些灾民走得急,许多人都没有带干粮,根本不可能走到东京城。”
    “此处的粮食已经不够,为何不留下来”
    “陛下,吾等留下来便是为了保住郓州,保住百姓,现在郓州尚未破,却要让百姓饿死在路上,那我们的行为还有何意义微臣斗胆,便派人去送了些粮食。”
    赵桓一时间还真不好说什么,他这个行为,虽然让这里处于缺粮的状态,从小的战略层面来说是不对的,但从价值观和理念上来说,却是值得肯定,值得赞扬的。
    有时候,战略和价值观本身就是冲突的。
    或者说,某些时候,价值观的塑造,才是更宏伟的战略。
    “勇武侯,你让辎重部队留一些粮食在这里,让儿郎们省着吃一些。”
    “遵命”
    张康一听,顿时敢动得热泪盈眶,他本来就是皇帝忠实的粉丝,现在被偶像的行为更是感动得差点没有跪下来用头撞地。
    赵桓又道“我记得,一个月前,朝廷就已经开始向这边运输粮食,粮食呢”
    张康苦笑,不知该如何说起。
    旁边的一个厢军指挥使刚好路过,听到这话了,便停下来道“这位上官,朝廷分配过来的粮食,都被司马知州调走了”
    赵桓的眼中明显聚集了一团杀意。
    张康道“司马知州也是听闻齐州城破,调粮去救助了。”
    那指挥使道“季忠兄,别在为司马青说好话了,他是什么人,大家心中都清楚,他虽然对你有知遇之恩,但身为朝廷命官,也要恩怨分明才是。”
    说完,那指挥使便急匆匆离开“这位上官,卑职要去面前忙了,不便陪同。”
    “你去忙吧。”
    赵桓道“司马青带走了多少粮食”
    “回陛下,带走了一个月的粮食。”
    赵桓吸了一口气,临走前,他对张康道“为政者,切勿因私情而累,等你哪天想明白了,来东京城找朕。”
    “微臣谨遵陛下教诲”
    赵桓带着人离开,一路向泰安而去。
    在路上,他看见太多灾民,正连夜赶路。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那么低落,甚至绝望。
    他们原本以为皇帝的新政落下来,会让他们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但没想到灾难来了,他们被迫背井离乡。
    有人在路上绝望地哭喊“老天爷,求求你救救我们。”
    听到这样的声音,赵桓心中更加不好受。
    整整一夜都有前哨不断在探路,皇帝走的路自然是最安全的。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赵桓抵达了泰安城。
    当皇帝抵达泰安城的时候,宗泽已经不在泰安城,宗泽率领了主力部队渡黄河。
    宗泽征集了黄河上所有的船只,向北岸而去。
    据说那里是重灾区,大部队要去那里救人,去那里堵住崩溃的河口,保住能保住的县城和乡镇。
    到泰安城的时候,皇帝看见泰安城外面有许多营帐,营帐里躺着人。
    有人正在城门口熬粥,赵桓看见宗泽的儿子宗颖正在城门前整合军队,似乎随时准备出发。
    宗颖见来的军队着装竟然是中央羽林军,再一看是韩世忠来了,连忙上前“良臣,你怎么来了”
    韩世忠道“宗帅,陛下也来了。”
    宗颖往后的马车一看,连忙小步上前“臣参见天子。”
    宗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来泰安,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赵桓从马车里出来,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禀天子,宗相公说,要将黄河之水引入梁山伯,灌入汶河,分散流水入海。”
    “岂不是南边的州县也要受灾”
    “陛下,濮州溃堤、齐州溃堤,已经减缓了黄河的水势,以现在的水势,引入汶河,不会对南边的州县造成多大影响,宗相公已经命人汶河沿岸的州县做好防洪准备。”
    “若是引入汶河,可有把握迅速减缓水势”
    “有把握”
    “好你速速前去”
    “遵命”
    “朕命令你活着回来”
    “陛下放心,陛下让臣活着,臣不敢轻易死”
    其实,在之前,宋庭就已经做过这种事。
    不然八百里梁山伯是怎么来的呢
    但这次宗泽要将汶河彻底疏通,让流进梁山伯的河水全部流入大海。
    看向泰安城里,赵桓又问道“郓州的知州司马青是不是在这里”
    “是,此时便在城中。”
    赵桓微笑地点头“很好。”
    宗颖也不问皇帝找司马青作甚,那是皇帝和司马青之间的事。
    赵桓一挥手,韩世忠立刻高呼“吾皇万岁”
    一瞬间,战鼓便响起来了,羽林军的将士们听到这战鼓,便大声喊出来“吾皇万岁大宋万岁”
    声音就像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震人心魂。
    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呼喊震住了。
    宗颖骑上马,在他的大军最前面道“儿郎们,陛下从东京城来了”
    泰安城前响起了震天动地的高呼,每一个人都很震惊。
    没想到皇帝会到这里来,每一个人除了震惊,还有激动。
    这些天,灾难夺走了太多人的生命,京东路人心惶惶。
    但现在皇帝来了,皇帝来了
    连皇帝都亲自来前线了
    一想到帝国的皇帝和他们一同站在这里,许多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寻常人在寻常情况下很难理解为什么这些人会哭出来。
    因为当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害怕的。
    但现在人们有了精神支柱。
    没错,皇帝是大宋每一个人的精神支柱,他是上天之子,真龙之躯。
    他应该坐在九天之上,但他却来到了灾难之地,和所有人一起面对这场灾难。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激动的呢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充满力量
    消息就像长了翅膀的信鸽,在京东路的大地上传播开,传向灾情严重的河北之地,让那些充满绝望的人看到了希望。
    不仅官员没有放弃他们,连皇帝都亲自来了。
    泰安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部出城接驾。
    赵桓的目光落在司马青身上,却问宗颖道“泰安城的粮食可够”
    “陛下,徐相公向这边运输了两个月的粮食,绰绰有余。”
    “周边州县呢你可知情”
    “陛下,政事堂给臣和宗相公的消息是每一个州县都配足了粮草,加上民间会社,这一次的灾情不会出现粮食紧缺的问题。”
    赵桓微笑着道“司马青,你给朕滚出来”
    司马青微微一颤,然后立刻表现得面色如常,出列道“陛下,臣司马青恭迎陛下万安,陛下圣体,却莅临前线,乃大宋百姓之福,洪灾在陛下面前,必然会速速退去”
    “司马青,朕记得你也是大观赵佶的年号二年的进士”
    “承蒙陛下记得,微臣感极涕零。”
    “你不仅是大观二年的进士,还是朕和政事堂选派出来到郓州的知州”
    “陛下皇恩,微臣没齿难忘,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可是你说的”
    司马青心中已经发怵,大汗如雨下。
    赵桓对宗颖道“宗爱卿,你可是要去梁山伯”
    “是的,陛下,臣即可便会出发前往梁山伯。”
    “好,你将司马青带上,然后让人送他到郓州,将其绑在郓州的北岸,让他用身体给朕挡住那里的洪水”
    宗颖微微一怔,却是将司马青吓得不轻。
    他连忙跪地扣头“天子饶命,臣不知犯了何罪”
    “不知犯了何罪”赵桓冷笑道,“你身为郓州知州,却临阵脱逃,弃城中军民于不顾,还私自将大部分粮草调走你说你不知何罪”
    司马青早已猜到皇帝知道这事了,八成是那个张康出卖了自己。
    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得好死
    司马青心里咒骂着,嘴上却在说“陛下,臣冤枉,齐州溃堤,灾民皆逃到泰安一带,臣是担心此处粮草不够,所以来主动调粮前来支援”
    “不够”赵桓笑道,“如此说来,这事是徐处仁的责任,对粮食的调度不合理,你的意思是,你无罪,朕该斩了那个徐处仁,是与不是”
    皇帝的话锋利如刀,司马青满头大汗,这皇帝一张嘴真是能说,三两句就把话堵死了。
    徐处仁是谁
    是政事堂的老大,大宋首相,你一个小小的知州,居然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在皇帝面前告发首相,你到底有几个胆子
    司马青全身都在发抖“臣是冤枉的”
    “宗颖将他绑了”
    “遵旨”
    “陛下臣是冤枉的臣是冤枉的”
    皇帝却不再理会司马青,而是对韩世忠和宗颖道“将司马青之罪公告三军将士”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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