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季夏坐上回家的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坚定地拒绝了“神仆二人组”热情过分的留宿邀请后,实在是再无力招架专车送客服务。

    坐在车后座上,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夜景,季夏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莫名其妙的一天

    包里的手机传来接收消息的提示音,季夏打开手机一看,多了七八个未接来电以及二十多条微信未读消息,都是来自于徐思念和同事老袁的,其中还夹杂了几通刘扣扣的的电话。

    季夏先是给徐思念发了条微信报平安便是自己很快就到家了,刘扣扣的她现在理都不想理就直接忽略了,最后则是老袁的。

    老袁和徐思念目的差不多,都是来询问季夏是否安全,季夏和老袁在微信上聊了几句,很快就知道了她昏过去以后的当时工地现场的状况,倒也能与裴钦说的相吻合。

    据老袁所言,当时季夏摔进水泥池子里昏过去后,云天的老总不知抽了什么疯突然也跟着跳进了水泥池,那些陪着视察的云天高层们也立刻跟着下去表现自己。

    现场彻底乱了套,而当时老袁因栽了个不小的跟头膝盖和手臂都擦破了皮,看着血淋淋的很是恐怖,怕出什么意外,所以他在现场也是被重点照顾了,直到救护车来,老袁被闹哄哄地抬上车,也就没什么机会去管季夏。

    后来到了医院,老袁处理好伤口要去找季夏时,被裴钦的秘书告知,季夏只是受了点小伤,现场太乱就先离开了,正好裴钦秘书在边上,就请秘书代为转告。

    老袁并没有什么怀疑,但终归是有点放心不下,自己回家以后就发微信想问问季夏的情况,期间因季夏一直没回所以他又打量了好几个电话。

    季夏自然不能将所遇到的奇葩事告诉老袁,于是就顺着裴钦之前给她编的借口说家里有急事走了,一直忙着没空看手机。

    老袁这下也是放心下来,两人聊了一通后他有开始安慰季夏,“小季啊,你也别太担心了,不管怎样你明天上班可得控制一下脾气别再跟刘扣扣硬顶了,他那升米恩斗米仇的小肚肠子,准是要给你穿小鞋的,倒是云天的裴董事长,看着严肃,但应该是个正直明事理的人,不然今天也不会第一个跳下水池奋勇救你,咱们再合计合计,咱们不一定会背这黑锅,这事说不准还是有转机的。”

    季夏看看老袁发给她的这段话,在抬头看看正在开车的老袁口中据说“看着严肃但正直明事理的”的司机先生,佩服老袁,老姜果然是辣的,她自己估摸着,找现在这种情况,这事说不定还真不用她来背锅了

    约莫半小时后,车子就到了季夏现居的小区楼下,车才刚停下,在裴钦想要下车替她开车门之前,季夏就以最快的速度自己打开车门溜下了,她觉得在外面,裴钦的莫名其妙的热情还是收敛一下比较好。

    和裴钦挥手告别后正打算上楼,这时候楼道的铁门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男子,是徐思念的男朋友,叫郑奇,也是季夏同所大学的师兄,也是熟人。

    季夏打招呼“师兄,来找思念啊。”

    郑奇也看到了季夏,“是啊,季夏你回来了这是”

    说着郑奇就看到了季夏身后不远处正开着车灯停在那儿车子,裴钦本是打算等季夏上楼后再开走的,这会一直都坐在车里目送季夏上楼。

    郑奇瞄了眼车标眼神微微一闪,立刻很八卦地样子凑到季夏身边,小声问道“唉唉师妹,这奥迪q7谁啊,看样子还是顶配版的,没个百来万是拿不下这车的,唉这谁啊你俩这时候才回来,是新交男朋友了我是你师兄,要不先给你掌掌眼,你介绍我俩认识认识”

    说着郑奇宗就要走过去敲裴钦的车窗,季夏赶紧阻止,随意扯了一口个谎,“我今天在公司加班到现在,这车只是我在手机上叫的快车而已,不过运气稍微好点才叫到了这样的好车,怎么会是我的男朋友,师兄你想多了。”

    这时候季夏再次庆幸,刚才在回来前考虑到自己小区里那群大妈们那几张就连神都招架不住的嘴,所以她极力阻止了裴钦要用一辆壕气冲天的加长版劳斯莱斯送她回来的提议,这辆奥迪q7还是裴钦车库里最低调便宜的一辆了。

    趁着郑奇背对着自己,季夏赶紧朝裴钦摆摆手,裴钦接受到信号后很听话地调转车头慢慢地开走了。

    见车上的人真的什么反应都没有直接开把车走了,郑奇也就基本信了季夏的话,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和季夏道别后就径直离开了。

    季夏精疲力竭地上楼开门。

    徐思念正坐在沙发里敷面膜,见到季夏回来,想到人这么晚才回来,就问起了她今天在公司的事顺不顺利。

    季夏也不可能把今天发生的那么离奇荒诞的事说给徐思念只好又编了个谎,只说是在公司加了一天的班。

    回到自己房间以后,季夏是真的感觉这一天之中所发生的事让她异常疲惫,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二十三岁的生日最后会变成这么荒诞的异常闹剧

    实在是太累了,随便洗漱之后季夏扑到床上,倒头就睡熟了。

    季夏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无尽的黑暗,纯粹的黑暗,笼罩在她周身,仿佛自己整个人都是与这黑暗融为一体,季夏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感觉,对于这浑厚无尽的黑暗。

    但她似乎感觉不到对黑暗的恐惧,明明就是目不能视的黑暗,可却似有神奇的生命力一般,在她周围盘旋缠绕,缥缈之中,她与这些如有生命实体的黑暗已经成了一体,黑暗就是她,她就是黑暗本身

    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季夏总感觉夜里做了一个冗长复杂不能用语言描述的梦,可仔细回想,脑中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但这一觉睡得质量倒还真是不错,早上醒来季夏只感觉神清气爽,前天晚上临睡前沉重的疲惫感早已一扫而空。

    可再是神清气爽、元气十足,一想到一会儿到公司以后即将面临的烂摊子,季夏就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原地爆炸。

    果不其然,季夏刚到公司,屁股还没来得及挨着自己的座椅,坐在她对面的叶晓真就悄悄凑了过来,满脸的同情怜悯,“你们的刘扣扣今天一大早就来了,那张棺材脸就好像刚刚发过丧似的,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老袁胳膊上还裹着纱布呢,刚才才到公司就被刘扣扣阴着脸给叫进去挨骂,刘扣扣吩咐的,等你来了让你立刻去他办公室,夏夏你要保重啊”

    季夏一口气噎在喉咙口,堵得脸都开始泛红了,好不容易打出一个小嗝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认命地朝刘扣扣的办公室里去了。

    刘扣扣叫她进去的目的,季夏用脚趾都能猜到。

    果然她和还裹着纱布的老袁,一对难兄难弟,因为昨天在工地的事被刘扣扣喷了个狗血淋头,再加上还记恨昨天季夏敢和他顶嘴,刘扣扣更是重点关照了季夏,短胖的手指几乎快戳到季夏的眼珠子了,伤人自尊的难听话伴着有些口臭的口水朝着季夏的面门汹涌而来。

    没了昨天酒精催化的季夏,很清醒自己被“钱”这种俗物所羁绊,她硬气不起来,她现在不能绝失去这份薪资丰厚的工作

    于是牙一咬,季夏微微低下头,将眼眶里的泪意逼回去,任由刘扣扣指手画脚地骂着。

    被骂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最后季夏总结中心思想就是黑锅,她和老袁该背的还是得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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