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樾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对身边的亲信,不可能不去查他们的身世底细。
    燕北养母编排出来的那套说辞,瞒骗邻里绰绰有余,可只要叫人往他们所谓的老家去核实一下,立刻就能知道真伪。
    不过,萧樾用人,真正权衡的也只是人品和能力。
    他一开始就知道燕北两母子其实是从北燕过来的,而且他那母亲私底下对他的态度也不像是母子。
    可即使他隐隐看出了两人的身份中藏有猫腻,那些与他无关的细节
    他也没再去查。
    前世的时候,直至他最后兵败,燕北陪他一起赴死,也没有生出任何的枝节来。
    现在却因为北燕使团进京又露出了别的端倪
    得知徐穆在探查燕北的来历之后,他就重新研读了北燕方面的各种消息和资料。
    综合燕北的年龄以及徐穆的身份,那么
    燕北的真实身份也不是很难猜。
    燕北拿了那个盒匣子在手里。
    萧樾这样说,他其实也不是很意外对方能知道这些,只不过因为事出突然,心情还是忍不住的有点复杂。
    盯着手里的匣子沉默了一阵,燕北才抿抿唇抬头看向了萧樾道“我没想过要离开王爷身边。”
    可是他的身份
    萧樾留着他在身边,可能也会觉得尴尬和不自在。
    燕北的心中忐忑又矛盾。
    萧樾对上他的视线,只是勾了勾唇,不甚在意道“随你。”
    顿了一下,又补充“不管是去是留,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该提前有所准备的还是要准备,有些事情有备无患嘛”
    徐穆看出了端倪,那么这件事就等于是公开了。
    不管后面的路燕北想怎么走,都是需要知己知彼,做出相应的应对和打算的。
    燕北握着手里的匣子,手指紧了紧。
    萧樾道“天晚了,去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继续赶路。”
    “是”燕北这才答应了一声,垂下眼睛,埋头走了出去。
    房门合上,萧樾重又捡起桌上的信函继续拆阅,就好像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样。
    武昙这一夜睡得不是很安稳,翻来覆去,后半夜才睡着,好像只是打了个盹儿,再睁开眼,天色已经见亮。
    门外隐约的能听见说话声。
    她干脆就爬起来。
    青瓷和蓝釉两个早就被院子里的动静惊醒了,蓝釉在整理床铺,青瓷出去听消息去了。
    听到身后里屋的动静,蓝釉连忙停了手上的活计快步走过来“主子怎么这就醒了天还没大亮呢,您再睡会儿吧”
    武昙夜里没睡好,这会儿也没什么精神,听了外面的动静一会儿才道“我睡不着了”
    她平时不这样的
    蓝釉有些为难,一时间束手无策。
    好在青瓷刚好推门进来,见她这么早就醒了,也是意外“是外头的声音吵到主子了么”
    院子里的说话声已经停了。
    武昙朝门口看过去,问她“外面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青瓷回道“是季大人那边的下人过来跟王爷告罪,好像是他身边的下人疏于管束,昨夜在季大人的茶汤里动了手脚,还惊动了王爷。季大人这会儿起不来身,就派人来说了这事儿,然后跟王爷告罪,说他身体一时缓不过来,恐怕没办法继续跟着上路了。”
    季远是季宸妃的父亲
    武昙知道,想了想,多少也能明白点里面的内情。
    她又抬起眼睛问青瓷;“王爷答应了”
    “嗯”青瓷点头,“说是让他就留在陵川城内养病,等咱们回程路过这里的时候再捎上他一起回京。”
    皇帝之前刻意抬举季宸妃,很有可能是想借着季家、借着季远做什么事,现在季远留在陵川城,对萧樾来说是件好事。
    而且人证物证确凿,可以证明不是萧樾做的手脚叫他不能成行的,那么皇帝就算知道了也没办法借题发挥来找茬。
    这件事上没什么漏洞,武昙遂也就不再多想。
    青瓷和蓝釉都看出来了她的精神不济,互相对望一眼,还是青瓷问道“主子是要现在梳妆还是您先歇着王爷那边好像已经起了,不过也没出屋子。”
    言下之意是问武昙要不要过去那边呆着。
    武昙摇摇头,又趴回被褥上,闷声道“我再躺会儿。”
    两个丫头都看出来了,她从昨天出去那一趟回来就有点怪怪的,只不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便只能尽量小心翼翼的服侍着。
    武昙又在被子里赖了小半个时辰,等到天色大亮这才爬起来穿衣梳妆。
    早饭仍是两个人在萧樾的屋子里吃的。
    她今天不怎么说话,饭也吃的比平时更少了些。
    萧樾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等放下了碗筷才抬手摸了摸她脑后的发丝道“昨晚没睡好”
    武昙抬起眼睛看他,看见他眸中那点缓缓浮动的笑意
    萧樾这人是不喜欢笑的,至少在他跟别人打交道的时候她鲜少看到他的笑脸,别说笑脸,通常是连多余的表情都懒得做一个的,大多数时候都是那么一副冷硬强势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可是私底下他对着她,却总是有这样的耐心
    武昙知道他这是在迁就她,所以这会儿她心里就是再不高兴,也还是勉强的敷衍了一句“嗯”
    萧樾见她耷拉着脑袋,始终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心里也不由的叹了口气,然后伸手将她扯过来。
    他坐在那里,武昙站在面前差不多与他平视。
    他用手指将她鬓边的碎发绕到耳后,然后才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道“有些事,本王暂时还没有办法跟你解释清楚,但是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自己心里也都懂,首先我们得要有自保的能力才能活着,活着,才能图谋其它,是不是”
    他这样,已经几乎是等于把话说的直白了。
    武昙微微诧异。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其实就冲着萧樾这段时间在京城里的行事,哪怕一开始他交出兵权的时候武昙是被他骗了过去,可是后面看他一次次公然和皇帝对抗,那般的锋芒毕露,那般的不留余地
    萧樾他凭的是什么
    他是为了什么才会有那样的底气
    武昙不傻
    早在这之前她已经隐隐的有所感觉了。
    她自己也是出身武门世家的,就算身为女子,没有亲眼见过战场和军队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从父兄那里耳濡目染,她也是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更知道所谓“功高盖主”都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手里还握着这样的倚仗,萧樾也不敢一次次那般的顶撞皇帝
    只不过,猜测归猜测,等到这一刻真的亲眼确认了这样的局面,她还是忍不住的胆战心惊。
    萧樾现在这样跟她说。
    她忽的就红了眼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萧樾皱眉,还没等说什么,武昙已经吸了吸鼻子,呢喃了一句“我害怕”
    然后,就突然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扑到了他怀里。
    萧樾怔了怔。
    本来抬起来要去给她抹眼泪的手顿了片刻才落在她的肩背之上,轻轻的拍抚。
    她是该害怕
    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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