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祝广和祝修永以后, 祝斯宁有一段时间都不太能提起精神,做什么都是无精打采的。

    “殿下, ”萧逸明微笑问道,“最近藏书楼又进了一批新的话本,你要不要看看”

    祝斯宁头也不抬, 继续提笔在纸上无聊画圈“不是很有意思,太老套了。”

    萧逸明重新推了几本算术解谜书过去“那这些呢”

    祝斯宁瞄一眼,复又垂下“都看过了。”

    萧逸明依旧不急不缓, 重新返回架上将这些书一本一本推进书架, 重新翻找起来。

    他每抽出一本书,先仔细看过序言和目录,然后再速读一遍里面的内容。

    “萧大人不忙吗”祝斯宁有些疑惑, 最近宗启颢不知在忙什么,整日大会小会不断, 他能来翰林院藏书楼,搭的就是宗启颢的顺风车。

    现在宗启颢在和几位阁老正在开会, 萧逸明居然在这边悠悠哉哉地整理书册,没有在旁边帮忙做记录整理, 这很不符合未来能臣的培养路线。

    “忙啊,”萧逸明笑着答道,“我近期的任务, 是要把藏书楼内与外族相关的风土人情书册都整理出来。”

    “整理这些做什么”祝斯宁略略翻过藏书楼内这部分藏书, 里面的不少东西已经过时, 没有太多的参考意义。

    萧逸明也不明白, 不过这是上头吩咐的任务,他照做就是了。

    “应该是为了边境的辎重运输吧,开拓新路线能用得上。”

    这么多年,辎重运输早有固定的安全路线,不需要特意去开拓新路线。左右无事,祝斯宁帮忙筛选出还算有用的参考书。

    “差点忘了殿下是在边境长大的,对这些比书本上还要更清楚。”萧逸明说着,拍了拍脑袋,跑去桌边取了纸笔,“我问殿下就是了,这样就不必无头苍蝇般乱转了。”

    祝斯宁摆手“没有没有,有些我也不是很了解,就是听人说的。”

    萧逸明问些东西,转而问道“像这样秦王世子皆随军巡边,殿下在边境的秦王府一个人会做什么”

    祝斯宁回忆道“一般上午是起不来的,要睡到很晚,要临近中午才会起来,去外面晃荡一圈,等到晚上,大哥和父亲巡边回来了,我才差不多回去。”

    走街串巷,斗鸡走犬,除了正事什么都干。

    萧逸明笑起来“殿下现在也是这样吗”

    “睡觉时间还是和以前一样,吃的东西倒是多了很多,玩乐的话,一般就那几样,就是不能出宫,没那么多街坊故事可以围观。”

    萧逸明笑着颔首“殿下果然是爱凑热闹的性子。”

    若不是进了宫,现在祝斯宁大概又在哪处巷口经过,懒懒散散地眯着眼晒太阳。

    祝斯宁帮着他把书拿到窗边的桌上,边走边说“其实也谈不上爱凑热闹,就是太闲了,总要找点事做。”

    纸牌被祝修永严厉禁止在秦王府以外的地方流传,祝斯宁那会儿腿脚不灵便,在府中待不住,往往是带着几个小厮搬了张椅子坐在菜市口,看着行人往来。

    菜市口鱼龙混杂,有眯着眼睛半瞎,就爱给年轻姑娘摸骨的老道人,也有练有铁砂掌敢徒手下油锅,摆着招牌要缴钱才会教徒弟的壮士,骨瘦如柴马甲一脱露出两排肋骨的杂耍艺人。

    一开始祝斯宁穿得整整齐齐的,还带着几个小厮坐在那里,满街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富豪公子专门来盯着收租的,后来发现他只是坐着指挥小厮跑腿,似乎行动有碍,便慢慢地不太搭理他了,只偶尔偷偷看他一眼。

    毕竟这小公子长得是真好看。

    后来腿好些了,觉得自己能走了,祝斯宁便坐在老道士面前,伸了手腕硬要摸骨,说是要他帮忙看看自己的姻缘什么时候才到来。

    老道士眼睛睁开一条缝,眯着眼观察祝斯宁“听街坊邻居说,公子出入都有仆役跟着,定然是富贵人家。这样的家世,公子又何须担忧姻缘一事”

    祝斯宁“我想给你钱赚,你还嫌钱烫手”

    老道士咽了咽口水,手指刚要搭上祝斯宁的手腕,旁边早已娶妻生子的小厮得了祝斯宁眼色,立刻把手伸出来给老道士。

    祝斯宁另一只手按住老道士“道长,你可千万要好好看,实不相瞒,我乃家中庶子,母亲早亡,父兄忽视,当家主母看我不顺眼,前阵子摔了脚也不给叫大夫,还好我得了个偏方,说是每日于阳气最足处坐上三个时辰,腿就能好,不过会对姻缘有碍”

    祝斯宁胡扯一通,大意就是自己这么一摔,可能摔掉了自己的姻缘,希望老道士帮忙看看,顺便找下补救的方法。

    老道士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在小厮手术摸了摸,沉吟道“公子吉人天相,这一摔月老的线还在不曾断,只是有些缠绕,恐怕要有些坎坷。”

    祝斯宁摸出一锭银子砸在桌上“可有哪些坎坷,还请道长指点,顺便问下,我那个原定的姻缘,她还在吗我出身不好,又没有力气干活,希望她家里有钱,有钱到能我让整天躺着最好。还有还有,她家里还得是个当官的,官位一定要高不能低,能让我横着走最好”

    有了银子驱动,老道士心中暗骂祝斯宁还真敢想,面上却好话不断,斩钉截铁道“在,当然在公子的姻缘极好,对方一定符合公子的期望,位尊势重,且对公子一往情深,定会与公子恩爱到白头。”

    祝斯宁嚯了一声“这边境要说最大的官,那就是秦王了,难道我要娶的是秦王家的郡主”

    秦王家哪有郡主,就算是真有,那岂不是鲜花插牛粪上,回头秦王还得带兵抄了他这摊子罚他做徭役。

    老道士拉起小厮的手,悠悠指了指远处“公子眼光且放长远些,你的姻缘不在此处。”

    小厮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和媳妇都是本地的,一辈子就没离开过这里。这老道士被二公子一忽悠,什么都敢说。

    就算是放眼天下,能比秦王还要位高的,总共就那几个。

    “那就托道长吉言了。”祝斯宁非常爽快地给了银子,隔天让边城府尹派市场督查官抄了老道士的摊子罚去做半个月徭役。

    这道士整天神神叨叨的,老借着摸骨占姑娘家的便宜,他早就看不顺眼了。

    收拾了老道士,祝斯宁将目光放到敢下油锅的壮士身上。

    搜查了老道士的摊子,那锭银子又回到祝斯宁手中。抛着银子到壮士摊上,祝斯宁先是表达了一番对壮士的仰慕之情,而后直接说想要拜师学艺,最好还是速成的,好在老爹生日那天露一手打压一下嫡兄的气焰。

    银子到哪里,壮士的眼睛就往哪里走,听到祝斯宁这么说,连忙答应下来,保证半个月就能成。

    “半个月太长了,七天后就是我爹的生辰了,能不能缩短一半,银子不是问题”

    壮士拍着胸脯保证只要祝斯宁的银子翻倍,缩短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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