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丧的从别院走出,钱义心中莫名不安。
    昨天,他从军营中回家,却在侧门依稀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派属下去查探才得知,之前被父亲雇来杀韩睿的那伙匪人,又跟自家搭上了关系
    钱义虽然也赞同对那泥腿子斩草除根,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钱氏都快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余力去对付别人
    别人不来找麻烦就不错了
    在这种关键时刻节外生枝,简直愚蠢至极
    左思右想,钱义都不觉得沉浸商海一生的父亲,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
    方才父亲的模样,也证实了钱义的猜想。
    钱氏男丁不盛,有能力做出这件事情的,除了自己和父亲外,就只剩下那个让人烦心的弟弟了
    偏偏,那泥腿子的发妻,还被弟弟抢来做了侍妾
    自古深仇大恨,左右不过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而那个原本不被放在眼里的粗鄙农户,已是有强势崛起的势头了汉室,战功才是一切的根本。
    太祖高皇帝所定祖制强本弱末,引民尚武
    关中名谚以末致富,以本持之;以武一切,以文守之
    正是因为这句为多数人认可的价值观,天下才会有如今这般状况商贾赚来前外家产,却根本不思扩大生意规模,而是用尽一切手段和人脉,洗脱自己商贾的身份,用赚来的资产置办房产田亩,为躬耕之乡绅。
    本就贫穷困顿的百姓,无论是眼光见识还是资金财力,都比不过行商半辈子的商贾,家中田亩被各种巧取豪夺;凡商贾归乡,数年内,此商贾必为乡绅地主,村民颔首尽皆为佃为奴。
    钱氏崛起的历程,同样如此。
    但,汉室的权力金字塔,是按士、农、工、商的顺序,自上而下排布的。
    准确地来说,最高一级的士,在汉室已经发展成为对国家有贡献,对刘氏有功劳的武夫汉室,文武界限几近于无;凡享誉天下之能臣干吏,都是上马能砍人下马能安民的主。
    也就是说,韩睿那个泥腿子,已经摸到了跻身为士的门槛
    反观自家,再怎么洗白,都逃不过一个商贾贱户的低劣政治出身。
    在得罪那么一个将来可能成长为显贵的明日之星后,钱氏最好的选择,也确实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问题就在于钱氏已经不再是云中钱氏,韩睿也不再是民韩睿了
    钱氏原本家祡近万万,田亩数千倾,奴僮上千
    然而,一朝进入朝堂重点关注的名单,被迁入关中,钱氏家产几乎缩水了九成
    原本在云中的田亩,对现在被软禁在长安的钱氏来说,本就是一块飞地;前段时间长安本地豪门的贪婪,又逼得钱氏将云中田产尽皆抛售,却分文未进。
    留在云中城内的商号店铺更是想都不用想,肯定已经被留在云中的家奴私吞钱氏都这般境遇了,傻子才会继续忠于钱氏
    再加上给长安诸豪的礼金,几乎将钱氏的存款榨干;说实在的,钱氏现在能马上拿出手的钱,连百万都不到
    反观韩睿,当初不过一农户,发妻被人拐跑,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喜轿自家门前过。
    现在呢
    一战斩首数十级,阵斩白羊大当户
    若说钱氏被朝廷记在了不稳定因素的黑本本,那韩睿,就是上了“可以培养”的预备名单
    此消彼长之下,再加上故燕相栾氏家族为韩睿依仗;实际上,韩睿已经是钱氏得罪不起的人了。
    想着这些,钱义愈发感觉未来黯淡无光。
    “唉我怎么就生在商贾之家呢”
    正在路途上的韩睿,对张三和钱氏悲惨遭遇一无所知。
    此时,他正坐在张直马车中,饶有兴趣的看着栾毅张直二人对弈。
    眼前棋盘与后世并没有太大差异,同样是19乘19的标准围棋棋盘。
    棋盘上到底是个什么局面,韩睿看不出来,但张直悠闲的喝着茶水,栾毅却搔首弄姿、举棋不定,战况一目了然压倒式的优势。
    憋了许久,栾毅终于抵不住韩睿那嘲讽的眼光,夸张的往车厢上一靠,顿时将棋盘震乱。
    “我就说嘛,马车就不是人坐的”
    一副理直气壮耍赖的模样,惹得张直和韩睿畅笑不已。
    栾毅臊红了脸,赶忙转移话题道“唉韩睿,记得在云中时,你离家数日之久,是去做什么了”
    韩睿神秘一笑,装x道“天机不可泄露”
    见栾毅一脸呆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道“我托巨匠田公做了个好东西;等做出来,你下棋可就没办法再耍赖了。”
    张直听着,嗤笑之余,不禁好奇起来“未知韩公子所做者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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