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不过第一回,等到冬日里天气寒冷之事再磨炼一番才好呢。”姬凛闻言一笑,“倒是书院的师长,你可有眉目了若是有需要的,尽管拿我的帖子去。”
    “我与荀老先生一道拟了个名单,还没来得及给元昭过目。”平陵御见他说起此处,不由笑着站起身下了榻,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剔彩竹梅草虫的的文件盒,取出一分名单,“如今内政之上推行下去并不算困难,到底如今晋州比起其他算得上十分清净了。”
    “一应有我,你放手去做便是。”姬凛接过来细细一看,名单上所邀请的人性格各异,有经年的老吏、有不出仕的名士、甚至还有出了名的账房先生当真是应了平陵御那句“不拘一格降人才”。
    “这当中大部分人我都不担心,可这些个名士,天生傲骨,身后又有家族依仗,恐怕还要元昭出面才是。”平陵御伸手在名单上点了几个名字,都是在拔出夏侯家之后仍旧剩下的世家,其中半数与姬家有姻亲关系。
    “无妨,姑且一试。”姬凛点了点头。
    二人说定了,这才将心思放在棋局上,对弈完了,二人收拾了棋局各自梳洗便卧床而眠,春日里夜间已经能听得见草虫轻音,黑暗中二人自然而然的依靠在一起,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气息。
    因报名的人多,考场借用的是科举的贡院,这时节,科举还不是唯一的为官途径,举荐仍旧是主流,众人也只以为平陵御是想开一门新的科举科目,对他的做法倒也没很大的议论。
    天一亮,贡院的门就开了,在州府前头的空地上,四面由兵丁把守。
    监考的官员三日前便被带着去了临时的住所,由姬凛一早在这些官员当中临时抽取现场监考与阅卷的人。
    虽然不知考题是什么,但招考的时候平陵御参照后世考试的原则,给大致罗列了一份大纲,涉及基础的户籍管理、财政开支、大秦律法等方方面面,令人惊讶的是居然有考生作弊,将大秦律抄写在亵衣上,教眼见的兵丁一眼便瞧了出来,整个人痛哭流涕得被拖了出去。
    “我原以为来参加考试的并不会有许多读书人呢。”三月底四月初,已经是暮春初夏,平陵御今日着一身天青色的薄绸衫,头戴玉冠,衬得他眉眼清俊,瞧着越发像个秀气的书生。
    姬凛在他身边着暗花锦衣的白色长衫,他素来难得穿白色,真的上身才显得人白净了几分。
    “郎君怕是不晓得,如今便是读书人作了官也就是品的芝麻官,瞧瞧这回刺史招小吏,都是掌着钱粮诉讼的,实打实的权利,比一些清水衙门的芝麻官可好多了。”旁边有中年着锦袍的郎君见他嘴角含笑十分亲切便忍不住搭话。
    “竟还有这样的缘故”平陵御一时有些讶异,转瞬一想,如今还不是如自己来处曾经有过的明朝,读书人众多,以至于有“非翰林不入内阁”“同进士如夫人”的说法这时节的官和吏界线并不分明。
    “这还是第一年呢,若是往后指不定还有连其他州的人也会来呢。”那郎君见他感兴趣,不由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们就不怕旁的州的郎君过来,将你们比下去了么”平陵御笑道。
    “郎君一听便不是我晋州人吧连北魏都教我们拒之门外,还有什么是我晋州百姓不能够的,找某说,倒是来得越多越好,否则,如何显得出我晋州人厉害呢”那郎君朗声道。
    “说的是呢,李货郎,你不就是精于算学的么为什么不报名呢,还不是怕没考上教人笑话呢。”旁边另一个着茶色绸衫的郎君闻言调侃道。
    “某都半老的儿郎啦,一手字也只有某自己识得,比不过这些年轻人。”这郎君见有人调侃也不生气,反而乐呵呵的回应道,“某虽然不行,可某家小儿瞧着算学上比某更厉害,指不定往后就有他中选的一日。”
    “轻舟这回可放心呢”看过贡院秩序安稳,两人并未多留,暖风吹的游人熏熏然,平陵御定下在两日后南下汴京,姬凛原本觉得自己并非儿女情长之人,可身边的青年还未离开,他心中就已生出不舍来。
    “总算不辜负先前与诸位同僚一道殚精竭虑。”平陵御面上浮现出一丝舒心的微笑,这笑意消散在暮春的春风中,令他整个人仿若春日里枝条舒展的垂柳,满树风华,令人挪不开眼。
    “此去汴京,为天下瞩目,轻舟还需多多保重,无论如何,在这乱世之中,我晋州还是有立足之地。”这一刻瞧着出落得越发出众的眼前人,姬凛第一次觉得自己仿佛笨嘴拙舌竟不能将这满腹缠绵悱恻的情思吐露给眼前人听。
    “如今北魏暂时无暇南顾,可烈帝绝非能忍之人,他掌权日久,性情也就越发霸道,不容旁人肆意,元昭身在晋州,还需多多小心。”平陵御瞧见他眼底流露出的炙热的情感心头一动,“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元昭与我,大概就可以行结契礼了。”
    “若与轻舟结契,往后余生,定不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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