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仁清也不敢放松警惕,因为这一路上的树木浓郁得愈发诡秘了之前辽军借助“土之卷”发动“天门阵”,使得方圆百里之内寸草不生,原本葱郁的山林也变成了一片枯败的骨林。可就在他们进“天门阵”之后,草木莫名生长了起来,而且有越发浓密的趋势,林中弥漫着一层氤氲的水汽,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白、白兄弟,我怎么感觉、感觉有点儿不对劲儿啊”夏仁清喘着气粗气,“啊你看”
白玉堂循声望去,前方出现了一座大营,破败的辕门上还插着一柄长刀,那样式分明是宋军军中的特质军械这里是他们之前陷落的大营,这里就是“天门阵”的阵眼所在
白玉堂咬了咬牙,终于找到了猫儿,展昭,你在里面吗他推开挡在前面的士兵,快步向前跑去。
“白玉堂”夏仁清扯住那个终于冒失起来的青年的袖子道,“你要干什么”
“展昭就在里面我能感觉的到,他在里面你”白玉堂有些恼火地转过来,却看见跟他一路并肩作战的战友们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你们”
大家不是都没有受伤么怎么会
那些只懂得些粗浅的外家功夫防身的士兵躺在离他远一点儿的地方,应该是最先倒下的人。近一点儿的是庞家阵法的核心枢纽,他们的位置太过重要,所以庞统传授给他们一些运功吐纳的内功。离他最近的就是夏仁清了,这人虽然比不得三侠五义,却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只是他这会儿也拄着长丨枪摇摇欲坠,几乎将自己完全挂在了抢上。
忽然,夏仁清脸上泛起一阵黑气,人猛的一踉跄,就要往地上栽倒。白玉堂连忙抱住他顺势坐倒,去探他的脉搏,只觉得指尖脉搏跳动如豆,急促而又毫无章法,不觉心中惶恐“这是怎么了夏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伤在哪里了,哪里受伤了啊”他焦急地将怀中的人从头看到尾,又伸手去解他的衣襟。
夏仁清喘息着按住他的手,恍恍惚惚地笑了起来“没有伤,我们都、没有伤应该是瘴气一点儿气味都没有着了到了不算冤哈哈哈哈”
“瘴气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感觉到”白玉堂喃喃道,回首望去,已经没有一个站立的士卒了。
“抱歉啊,我们只能到这里了,后面就得靠你一个人了。”怀中的夏仁清轻轻地咕哝了一句,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千精英,穿过了绝境死地,打退了无穷尸海,却在这貌似生机勃勃的地方永远长眠。
男儿当如是,马革裹尸还。
“夏大哥”白玉堂轻声喊道,“夏大哥、夏大哥”再次受到打击的青年怔怔的看着怀里安眠的将领,忽然猛地一拳打在草地上。
时间所剩不多,他必须尽快完成邵述祖的安排,他不能不能让这些人白、白、牺、牲
强忍悲痛的青年将怀里的人安顿好,站起身来。白玉堂抽出雁翎刀在手心割了一刀,握着“火之卷”抹上了长刀。雪亮的刀刃顿时腾起了一层火光,一时间将周遭的水汽都驱散了不少。
“好,就让我再来领教一下天门阵的威力吧。”
越过辕门,旧地重游,眼前的场景再度一变原本可怕的鬼营竟然变成了一片再普通不过的营地,人来人往,热闹而安定。
这似乎是一群牧民聚居的地方。白玉堂提着长刀慢慢走在营地之中,耳边传来牧民聊天的声音今年雨水丰沛,牧草涨势极好,看来可以多养几只羊了;西边来了一群野马,那匹头马神骏非凡,什么时候去把它捉了来;谁家的婆娘又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以后可有人帮着放羊了
白玉堂让过一群打闹玩耍的小孩儿,也不去理会一路上异族少女们抛来的暧昧眼光,只是跟着感觉往前走,好像好像前面有什么让他期待,让他祈盼,让他悲伤,让他愉悦的人
又一群青年牵着驮马走过,白玉堂眼前一花,顿时就要落下泪来。那热闹之外,一人抱着一只刚出生不久的羊羔长身而立,皮帽长袍难掩他身体的清瘦,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白玉堂不知不觉地松了一口气,雁翎刀“哐当”落地,他向着那人伸出了手,梦呓一般低喃道“猫儿,展昭”
那人似乎有些惊讶,旋即绽开了一抹笑容,他放下羊羔慢慢走了过来,声音渺茫得好像远处的歌声似的“玉堂,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