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到现在两柄都还崭新崭新的,别说打断了,上头连划痕都没几条

    姜雪宁是不知谢危怎么想,只觉这人越来越好说话。

    这段时间她倒不是不想练琴。

    毕竟对谢居安做出承诺时,她是认真的;只是眼见战事发展,快打到京城,旧年那些事情便一件一件清晰地往脑海里浮。这般心不在焉地练琴只怕是事倍功半,不如等寻心思清净的时候再练,所以才跟他耍赖躲懒。

    坐得久了,脖子酸疼。

    她长舒一口气,没忍住转了转脑袋。

    谢危立在她身后,见状便笑,伸手过去搭在她后颈,修长的手指使了力,一点一点替她捏起来“就你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架势,只怕学到七老八十也未必能有我七八分,这点时辰便累了”

    姜雪宁翻他个白眼。

    不过回过头去时,一眼就看见了门外来的剑书,同时也看见了他的面色,脸上轻松的笑意便慢慢敛了,只问“消息到了”

    剑书入内,奉上那封信。

    他躬身道“有定非公子襄助,刀琴已经带了人平安出城,今夜便到真定。”

    姜雪宁将那封信接过,拆开来看,面无表情地坐了许久,才抬眸看向窗外的红叶,向谢危道“一眨眼,又是秋来百花杀的时节了”

    周寅之少见地不想骑马,也不想乘轿,只是背着手,走在回府的路上。

    方才朝中议事的一幕幕又从脑海划过。

    分明今日刚被授以九门提督的之位,可与定国公萧远各自领兵卫戍京城,可以说距离位极人臣就那么一步之遥,可他竟没有半点高兴。

    朝廷如今竟落到这般局面,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自从忻州归来,萧姝面上有光,沈琅也对他大为赞赏,本以为虽然对尤芳吟下了重手,算是得罪了姜雪宁,可这一桩做得也不算亏。

    可谁能想到,还没高兴两日,天教便反了。

    紧接着便是如今一片乱局。

    去过忻州,也了解攻打鞑靼始末的他,自然不会跟京城里那些天真的权贵一般,以为谢燕二人真是勤王之师,是善类。

    只不过谁也不敢明白地说出真相。

    随着天教越打越近,京城所面临的危险也就越来越重,更别手天教恶名在外,城中许多勋贵之家都不大坐得住,有人暗中筹谋要先跑了避避风头,有人甚至在动投敌的念头。

    沈琅岂能不管

    锦衣卫最近就暗中抓了不少想要逃出的人,统统关进监牢,更有甚者直接暗杀。

    现在不提谢燕二人的“勤王之师”,尚且能稳住京城的局势;倘若将这件事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那京城简直要不攻自破了。

    毕竟谁能相信

    这孤零零的一座城池,能抵挡住天教义军与谢燕二人的共同进攻

    在周寅之看来,如今的朝廷,便像是一枚悬在头发丝的上鸡蛋,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阵小风,便掉下去摔个粉碎稀烂

    通州屯兵,皇城禁卫。

    加起来拢共也就那么一点人,这一战当真能撑得住吗

    再想起皇帝今日,竟单独留下那个油盐不进的张遮说话,似乎是有什么事情交代,可却不叫群臣旁听,实在不一般。

    他渐觉烦躁,抬头已经到了府门口。

    新修的府邸原本占地就极广,装饰雕梁画栋,自迎娶陈淑仪进门后,更添上了仆从上百,珊瑚玉树,金银珠翠,甚是豪奢。

    只是此刻他都没有心情多看一眼。

    于庭院中驻足片刻,周寅之想想陈淑仪那副端着的架势,心下厌恶,索性调转脚步便过了垂花门往西院去。

    往日外头都有丫鬟候着。

    可今日不知怎的,外头没人也就罢了,里面更没有半点声音。

    这一时,周寅之有些奇怪。

    但也没太在意。

    然而就在他脚步就要跨过门时,却看见边上一盆往日照看得好好的金黄龙爪菊摔倒在地,心里顿时一凛,忽然生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快步走进门,入目所见,所有丫鬟竟都塞住了嘴绑了扔在墙下

    周寅之眼皮一跳,立时按住腰间的刀冲了进去。

    他声音里藏了几分恐惧“幺娘”

    屋内空空如也。

    地上落着一件还未绣完的婴孩儿衣裳。

    一封信静静搁在案头。

    入了夜,走廊上挂起了灯笼。

    屋内的烛火则因风吹进来,而带了几分摇晃。

    姜雪宁端丽的面容,也因此闪烁不定。

    一去京城数月的刀琴,终于回来了,而且带回来一个女人,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

    面容清秀,眉目腼腆。

    比起前些年姜雪宁第一次见她时,皮肤却是细白了不少,身上的布衣也换了绫罗绸缎,五官倒是柔和温善,此刻为她深静的目光打量,更露出了几分恐惧,不自觉地轻轻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那里有一片隆起。

    幺娘已经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

    上一世,姜雪宁从未见过她;这一世,也不过是两面之缘。

    倘不是因为周寅之,或恐她连她名字都记不住。

    姜雪宁莫名笑了一声,抬手轻轻抓起她一簇垂落的秀发,思索着这个女人究竟能派上多大的用场,只慢慢道道“不用紧张,我要杀的不是你。”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幺娘的面色几乎瞬间煞白。

    她自然是记得姜雪宁的。

    自家大人何以能发迹,她当年都一清二楚;后来大人去了一趟忻州,刚回来的那两日焦躁难安,总是后半夜都不能入睡;如今,这位姑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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