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关起门来说话, 连宫女都遣走了,姚蓉蓉哪里想到不过是想到这里忽然提了一嘴, 就正好被去而复返的萧姝听见, 一时又慌又乱,面红耳赤。

    甭管萧姝是不是继室所出,都是她招惹不起的。

    人立刻就从座中站起身来, 畏畏缩缩地低下头来道歉“我等并非有意的”

    萧姝冷笑“我母亲虽是继室, 却也由父亲明媒正娶进门,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这皇宫禁内,你们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知道点不清不楚的事便什么都敢议论,怕是嫌一颗脑袋在脖子上好端端地长了太久, 活腻味了吧”

    众人面色顿时微变。

    姜雪宁冷眼旁观。

    萧姝只道“须知你们今日之所言, 若被我揭发,一个也落不着好果子吃。明日要学诗经还要跟着谢先生学琴, 有这作死的功夫, 何不去温温书、练练琴也省得明日奉宸殿里先生问起来丢脸”

    众人想起今日慈宁宫里那一番情状, 都还心有余悸。

    先前聊起来那是讲的人入迷,听的人也入迷, 没反应过来。这会儿被萧姝拿话一点, 全都吓出一身冷汗,更不用说见她眉目冷凝没有半点笑意, 也恐得罪了她, 真被告到太后或者宫里去, 所以全都唯唯诺诺地应是。

    姜雪宁自然没什么话说。

    众人作鸟兽散,她便也跟着离开。

    内务府进献玉如意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发展,仰止斋这里是半点也不知,只是隐约听见外面有些打杀的动静。

    到得晚间大家坐在一起用饭,也是谁都不敢多言一句。

    气氛尴尬而微妙。

    唯有萧姝气定神闲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用过饭还去沏了茶问旁人要不要来一起喝。

    只是这当口谁敢

    也就素日与她交好的陈淑仪、姚惜二人,并着一个只爱吃少根筋的周宝樱,留下来与她一道用茶。

    姜雪宁自然是离开的那个。

    回了房中后,她便在书案前点上了一盏灯,取出一卷诗经来,想为明日上学提前做些准备。毕竟上一世她学业方面惨不忍睹,这一世却要老老实实在谢危眼皮子底下待半年,想糊弄过去只怕没那么容易。

    可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书就放在眼前,被旁边的灯盏明晃晃地照着,然而每个字落在书上都跟满地爬的蚂蚁似的,搅得她心烦意乱,竟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一时想到勇毅侯府遭难的事,一时又想到玉如意背后那大逆不道的谶语,末了又是方妙说的那三百义童冢的种种

    全在脑海里面交错闪动。

    姜雪宁只觉得头疼欲裂,把书扔了躺到床榻上想睡,可又睡不着,睁着眼睛愣是熬到了半夜,也不知什么时辰才睡过去。

    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里面竟是一片血,一片雪,刀剑落下,三百个孩童惊恐绝望的哭声与惨嚎,响在纷飞飘扬的大雪里,掺进凄冷呜咽的北风中,传得很远很远

    她一晃神再看,谢危立那片尸山上注视着她。

    次日起来,姜雪宁眼下青黑一片。

    端水进来伺候她梳洗的宫女都吓了一跳。

    她却默不作声,对着妆镜,蘸了脂粉,一点一点仔细地把眼周的憔悴都遮了,待从屋内走出去时,又是容光焕发,叫人看不出破绽。

    今日是正式上学,上午是两堂课。

    卯正到辰正是第一堂,一共一个时辰,跟着翰林院侍讲赵彦宏学诗经;辰正二刻到巳正二刻是第二堂,也是一个时辰,跟着太子少师谢危学琴。

    所以早上先来的是赵彦宏。

    这位先生也是四五十岁的高龄了,在翰林院中算是治学那一派,与朝堂政局并不如何深入,可却是学了一身趋炎附势的好本事。

    姜雪宁早知他与其他两位先生一般看不起女子。

    可今日真正跟着他读了一回书才知道原来就算连看不起女子,也是要分等级的。

    诗经分为风雅颂三部,第一课学的便是国风周南里的名篇关雎,要求熟读成诵,可赵彦宏光是教她们读,说这首诗大体是围绕什么而写,却偏不给众人解释具体每一句诗是什么意思

    死记硬背。

    众人虽然都是遴选上来的伴读,可也不是每个人这方面的学识都十分优秀,也有参差不齐的地方。所以姜雪宁斗胆问了“参差荇菜,左右芼之”里那个“芼”字是什么意思。

    岂料赵彦宏脸色一变,竟责斥她“昨日开学讲演时便交代过了要回去温书,如今学堂上岂是你能随便问的这都不知道读什么书”

    姜雪宁一口气梗住上不去下不来。

    心里只骂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本宫若什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

坤宁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时镜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时镜并收藏坤宁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