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也是快被急疯了,现在就是想马上见着皇帝,甚至不惜用敲登闻鼓的方式。
    登闻鼓为什么在大明中期之后就没有人去敲了。
    因为没啥用,敲了登闻鼓,就等于得罪了内阁众大臣,更是得罪了首辅和次辅,会让人觉得内阁形同虚设,一点用处没有。
    既然敲了登闻鼓也办不成什么事情,而且得罪了一众高官,还会闹的丢掉性命,所以,没人再去敲了。
    “你听我说,杨兄,别着急”朱延禧和周如磐,丁绍轼等几名东林党重臣一起死死地拉住了杨涟。
    杨涟这才停了下来,苦笑道“几位兄长,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
    “我不是要劝你,关键敲了没用还会打草惊蛇”丁绍轼轻声道。
    朱延禧和周如磐一头称是。
    “实在要见陛下,我是有点办法的,咱们设法买通宫中外出采办的太监,让帮忙给咱们带个话,就说有紧要的事情要面见陛下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设法通过太康伯张国纪大人啊,他有办法见到皇后娘娘的,皇后娘娘向来识大体,为人正派,一定会帮咱们带话给陛下的。”丁绍轼接着劝道。
    朱延禧和周如磐急忙称是,都说丁绍轼的办法好。
    几个人好说歹说,才将杨涟劝了下来。
    杨涟稍微冷静了一些,他自己也知道即便是敲了登闻鼓也没有用,也还是很难见到皇帝的。
    大家都以为没事了,谁知道杨涟居然在原地跪了下来
    众朝臣正在退却的过程中,本来都以为杨涟今天应该是闹不起来了,却没有想到杨涟居然跪了
    要说这还真是一个办法,敲登闻鼓,皇帝不见得能听得见,御林军也会来阻拦。
    而像杨涟这种身份的人跪在太极殿前面,一般人也不好强行把他弄走,大家都知道杨涟是什么样的人,若真的当众逼死了对先帝和当今陛下有恩的人,谁承担得起不但皇帝有可能重责,若是杨涟真的死了,所有的东林党也不会善罢甘休。
    “杨大人,你这是”朱延禧等人彻底束手无策了。
    “你们别管了,今天等不到陛下出来见我,我就不走了,直到死在这里为止也算是为大明尽忠了”杨涟慨然道。
    一伙东林党大员叹口气,不过,谁都没有走,站在旁边,也算是一种守护杨涟的方式吧。
    人家杨涟连死都不怕了,他们还害怕与杨涟站在一起吗
    还有很多官员也选择留下来看情况,倾向于东林党的,阉党的,中立派的,什么人都有。
    大家都知道,杨涟这是被逼急了,选择彻底与魏忠贤摊牌了。
    魏忠贤很快得到了汇报,恨恨道“又来这一招,他们除了威逼,还会点什么这些人的命不值钱,但陛下的名誉值钱啊动不动用性命要挟。”
    魏忠贤的跟班太监张继亭道“九千岁,这事不能拖着,还得您亲自去将那老小子轰走,别人都轰不动的。”
    魏忠贤苦恼了,别人轰不动,他就轰的动了魏忠贤很清楚,杨涟选择这么做,就是要与自己死磕到底了
    “这事迟早闹到陛下那里去,我还是先对陛下说吧”魏忠贤到底是魏忠贤,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只要皇帝信任他,支持他,谁给他下绊子也不怕。
    “九千岁说的是。”张继亭点头道。
    “你去对杜长风说,让他亲自去一趟北镇抚司,告诉他们在熊廷弼身上抓点紧,要拿到熊廷弼贿赂杨涟的供词”魏忠贤道。
    杜长风是东厂的番役头子,直接隶属于魏忠贤管辖,当然,不是事情紧迫,魏忠贤通常是对傅应星说,让傅应星代为转达。
    韦宝搞一帮铁杆东林党,只用杨涟女儿的告状就可以了。
    而魏忠贤要想让熊廷弼告杨涟,光是拿到熊廷弼的画押肯定不够,还得有熊廷弼的签字甚至,最好还要熊廷弼亲口指认杨涟,否则,不足以被采信。
    杨涟不是一般人,官声太好,又是曾经帮助过先帝和当今陛下的人,非同小可。
    “是,奴才马上去办。”张继亭答应了。
    魏忠贤安排好张继亭,急忙赶去向天启皇帝朱由校讨要支持。
    朱由校此时已经起来了,在宫人服侍洗漱更衣之后,简单的用过早膳,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木匠活。
    他今天在用木头拼接一座桥,雕刻工艺十分精美,不但有桥的主体,桥栏杆,桥身,桥墩,甚至连上面的行人和马车都雕刻出来了。
    人家有清明上河图,木匠皇帝也要用木工手法弄一个更厉害的。
    魏忠贤到了门口,没有立刻进去,而是露了个脸,示意客巴巴先过来一下。
    客巴巴出来之后就道“什么事儿陛下刚刚开始,这时候说事最好。”
    “我不是要奏报政务,是那杨涟吃了秤砣铁了心,现在就跪在太极殿外面想求见陛下,要告我的刁状”魏忠贤轻声道。
    客巴巴皱了皱眉头,“这个人怎么这么难缠如果是这事,这时候对陛下说,恐怕不好。”
    魏忠贤点点头,他与客巴巴都十分了解天启皇帝朱由校的脾气秉性,向朱由校说事,也很会看时机。
    一般朱由校正忙的起劲的时候,他们会说政务,朱由校通常就会让魏忠贤自己看着办。
    但魏忠贤今天说的事情不是政务,朱由校肯定不会让他自己看着办,在皇帝最忙的分不开心的时候说这种事情,皇帝肯定会起火,所以,得等到皇帝的木匠活告一个段落,在皇帝心情好的时候才能说。
    “陛下大概要多久”魏忠贤看了看里面。
    “我估计至少要做到晌午了,昨儿才刚刚开始的,现在做了十分之一不到。”客巴巴估摸了一下,回答道。
    魏忠贤焦急的捏了捏浮尘,这就麻烦了,那杨涟一直这么在太极殿外跪着,跪的时间越长,变数越多,他生怕时间长了,演变成所有东林党都来,变成大规模的奏事。
    客巴巴明白魏忠贤的困难处境“要不然,就现在进去对陛下说吧我帮你在旁边敲敲边鼓。”
    “不成陛下对杨涟等人很信任,这时候去说,陛下心烦之下,肯定会宣召内阁的人都过来,这样,就给了朱延禧等人机会。”魏忠贤很老辣的分析道“咱们一定要让陛下明白,是杨涟一伙人无理取闹,对咱家有成见,让陛下站在咱们这一边,才能让陛下将他们招来斥责一通,最紧要的是决不能让陛下见到那个杨涟”
    “那就只能等着了。”客巴巴嗯了一声。
    魏忠贤焦急的走来走去,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先进去吧。”魏忠贤对客巴巴道。
    客巴巴虽然不知道魏忠贤要做什么,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声音的进入。
    魏忠贤也跟着进去了,跪在角落。
    朱由校忙着做木匠活,专心致志的,并没有发现魏忠贤跪在角落。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朱由校说一声“黑漆”
    捧着黑漆碗的一名太监正要递过去给皇帝,魏忠贤摇手阻止了,跪着过去,从那太监手里去过黑漆碗,又捧着给皇帝。
    朱由校这才注意到了魏忠贤,奇道“魏公公,你跪着做什么什么时候来的平身吧。”
    魏忠贤饱含热泪的哽咽道“谢万岁。”
    朱由校好奇的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你哭什么啊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老奴为了让陛下安心休养身体,平时多过问了一些政务,却也得罪了许多人,现如今,东林那伙人要联手对付老奴,老奴思来想去,担忧不已,不想给陛下添堵,所以老奴恳请陛下将我逐出宫去,到山野做个村夫去吧。”魏忠贤一边抹泪一边道。
    “又是东林那伙人他们要怎么对付你你不用怕,朕会为你做主”朱由校不悦道。
    “也没有什么事情,还不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吗那杨涟是都察院的,这事情,陛下知道,杨涟的女儿近来状告了都察院的许多人,大家看不惯东林人专横跋扈,就将他们赶出了都察院和大理寺,想必是,他们要借着这事,诬告老奴。”魏忠贤道。
    朱由校没有听明白,“都察院的杨涟与人闹矛盾,与你何干啊他们告就告吧,责成东厂和内阁查个清楚便是了嘛。”
    “陛下您应该知道,那些个东林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赖到老奴头上,今天他们就嚷着要见陛下,老奴说陛下身子稍有不适,今日早朝取消了,他们就跪在太极殿前面,说非要见到陛下不可,还说是老奴阻止他们见陛下。”魏忠贤哭道“老奴自己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是老奴的过错”
    朱由校还是没有听明白,不过,他索性也不想去弄明白了,急躁道“这些人向来喜欢无事生非你不用怕,起来吧,不管什么事,朕都给你做主有事奏本子上来就是了,动不动就跪着要见朕每次又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他们就是想用这样的法子让陛下知道他们在做事好像越是给陛下找了不痛快,他们就越痛快这帮人向来只会动嘴,遇到事儿,一个都不出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魏忠贤急忙适时地献上谗言。
    朱由校深表认同他继位之初,也曾经有一段时间奋发图强,想做个勤勉的皇帝来着。
    可一方面,他的基础实在是太弱,对朝政几乎是一窍不通,二来他的天赋也实在是差,坚持了几个月,一件事都无法上手,每回与百官议事,遇到的都是这帮人争吵不休,一件事都办不成。
    倒是后来放权给魏忠贤之后,天下似乎太平了不少,朝中的事情一件一件也渐渐得到了处置,所以,朱由校就产生一种感觉,他自己牵头办事,是一件都办不成的,倒是都交给魏忠贤,朝政反而会井井有条的多。
    “陛下啊,如今国泰民安,陛下仁厚爱民,偏偏这些只会吵嘴巴,正事一点都做不来的人喜欢没事找事。”客巴巴也适时地煽风点火。
    “他们不是喜欢跪吗把内阁的人都找来,我要问一问,要他们这伙人都有什么用”朱由校气越发大了。
    “是,老奴遵旨”魏忠贤急忙伏地答应。
    太极殿外,一堆大臣留下来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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