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油煎一样。
    秦蓁躲着不见,自己又不好受,每日里就歪在榻上,盯着门口,似乎那里能生出个人来。
    红罗知她的心思,觉得这么僵着不是个事,便怂恿她,“近月轩掌柜的好几次叫人带了信来,说是又来了一批首饰,姑娘不如出一趟门,去瞧瞧,兴许有好看的呢”
    “改日,叫人买去了,姑娘瞧见了,又不开心,后悔没早些买下来。”
    秦蓁便叫人备车,带了红罗和新荷出门。马车出了街,就被范翼遥跟上了。他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边,秦蓁听到哒哒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心里又是平静又有些烦躁。
    那日发泄过后,她心里的委屈也少了许多。说起来,也并没有什么委屈。她就是有些怨范翼遥,整整三年,她一度以为他死了,只是放不下,心里抱着一丝希望活着。她甚至自暴自弃过,活得跟行尸走肉一般。
    她也有无数的话想问,那日,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有没有受伤,伤在了哪儿是谁帮他疗伤的,为什么会去当和尚,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
    秦蓁被掌柜的迎上楼,范翼遥也要跟着上,掌柜的看看秦蓁看看范翼遥,有心想拦,红罗对掌柜的道,“走你的吧,姑娘有什么事会吩咐的。”
    那掌柜的便默许范翼遥一直跟了过来。
    到了三楼雅间,掌柜的将新上的首饰都捧了过来,秦蓁百无聊赖地看了看,随便挑了两个,让红罗去付账。屋子里只剩下范翼遥和秦蓁二人,一站一坐,秦蓁慢慢地抿着茶,范翼遥的目光锁住她,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望着她,轻轻地唤道,“卿卿”
    秦蓁的泪水哗地就出来了,手里的茶盅滑落下来,砸向她身上的时候,范翼遥已是一把搂住她,将她揉进了怀里。
    秦蓁醒过神来的时候,已是被范翼遥抱了起来,她要推开,范翼遥却紧紧地箍住她的双臂,将脸埋在了她的肩窝里,声音沙哑沉闷,“卿卿,让我抱抱,让我抱抱”
    声音里带着无限的缱绻与眷念,带着浓浓的思念与深情,令秦蓁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年火中,范翼遥那双久久凝视自己的眼睛,大火将他团团包围,他连死都不怕了,就怕少看自己一眼。
    泪水如雨一般滚落,秦蓁一口咬在范翼遥的肩上,她呜呜地哭出声来,泪水混着渗出的血齐齐地流入她的口中,泛着苦涩与腥味,一如她这三年来的滋味。
    范翼遥连哆嗦都没有打一下,他闭上眼,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说,他想说感谢秦蓁,三年来都没有把他忘记,他多少次躲在阴暗的街头角落,看着她撩开马车的帘子,四处张望,目光会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每一个略有些像他的背影和面孔上,多少次,他看到秦蓁提着裙角去追赶一个她以为是他的人,只是在看清那人的面孔的时候,失落的泪水就会盈满眼眶。
    他看到她落落寡合地遗世独立,如同一个丢失了灵魂的人,孤独地行走在这天地间,陪伴她的只有昔日的梦想与欢乐。
    范翼遥的心如被人一刀一刀地凌迟着,他习惯了这种感觉,反而不觉得疼。而他是盼着疼痛的,疼痛的知觉好似沉睡了百年之后,这一次被彻底地唤醒了,他一手托着秦蓁的臀部,一手托着秦蓁的后颈,如抱着婴儿一般搂着她,隔着泪眼看她绝美的容颜,三年来,她从未遗忘过他,在丢失了他的世界里苦苦找寻,正是这份执着,才支撑着他挺了过来。
    秦蓁的哭声停了下来,她双手捧着范翼遥的脸,微微用力,将他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压得都变了形,“范翼遥,我这辈子都不打算原谅你了”
    “好”范翼遥笑着道。
    只是,秦蓁说完,松开他的脸,将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胸膛,“你知道我为什么迟迟都不退广恩伯府的婚事吗我就想看到有一日我嫁人的时候,你会不会出来。我在想,若是你还在乎我的话,就算是真的死了,做鬼也会现身,只要你说不许,我就答应你,原谅你,跟你走”
    “不许”范翼遥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可是,已经迟了,范翼遥,我已经生气了,我说过,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我知道,不原谅我了”范翼遥痛苦地道,他亲吻着秦蓁的额头,发鬓,他呼出的每一缕气息都是那么温柔,那么深情,俊逸的脸上是幸福与痛苦交织的神情,他曾经失去了整个世界,如今,他怀里拥着的是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世界。
    他感谢上苍,让他能够再一次亲手拥抱她,也感谢上苍,再一次把他送到了她的身边,允许他进入她的世界。这一刻,范翼遥在心里许下愿望,如若这一生能得秦蓁为妻,他愿意屈下双膝,跪拜世界,放弃所有的仇怨,做一个活在阳光下的男子。
    而这一刻,范翼遥也的确做到了,他的心从未有过这般平静,欢愉与满足。曾经受过的苦与罪,就好似前辈子了,在他的记忆里变得格外遥远。
    范翼遥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帕子轻轻地帮她擦着脸,柔声问道,“叫红罗进来服侍你净面”
    秦蓁眼睛鼻子哭得红红的,她摇摇头,委屈地道,“那天,我以为你是上门提亲的呢”
    她声音里浓浓的委屈,红润的唇撅得高高的,一脸不快。可范翼遥却看得痴了。那一日,镇远侯说起前妻,说多么想,秦蓁的母亲能够再穿一次新衣,再戴一次新首饰,再问一次好不好看
    镇远侯说,他一定会说“好看,好看”,不厌其烦地听她抱怨,说他又在敷衍她。再多的冤枉,他也不会觉得委屈。
    范翼遥并没有解释他为什么没有上门提亲,她并不是真的在怨怪他,他也不需要解释。他若是解释了,她又会心疼。而他,如今,再也不想要她心疼了,该换他心疼她了。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带你去,给你去买。今天怎么只挑了那两件首饰我看到还有好几件很配你的。”范翼遥一连数问,迫切地想把这三年来缺席的全部都补上。
    秦蓁窝在他的怀里,只想就这么地老天荒,嘟囔道,“哪里都不想去,没有想要吃的。”
    范翼遥便从怀里摸出一只翠绿的镯子,他托起秦蓁的手腕,见她的腕子上,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戴,便不由分说地把镯子往她的腕上套。
    秦蓁抬起腕子晃了晃,有些大了,这是他第一次送自己首饰,不由得问道,“怎么会买这么土气的镯子啊,肯定又被人骗,一定花了不少钱。”
    范翼遥并不想告诉她,他看到韩景言帮她买首饰,他掏出当时自己仅有的银子买了铺子里最便宜的这个手镯。三年过去,他日日夜夜带在身边,便是幻想着有这么一日。
    秦蓁说归说,眼睛里却焕发出明亮的光彩来,她左看右看,又把手垂下来,看会不会掉下来,右手摩挲了好久,这才仔细地将衣袖放下来,塞进衣袖里面去。
    “是不是不喜欢我让人再送过来,你再挑一个喜欢的”
    秦蓁摇摇头,“我的首饰已经够多了,以后都不想买了。今天出来,原也不是特别买首饰的。这里清净些。”
    她的手从范翼遥的领口伸进去,范翼遥一把扣住,却在她灼灼的目光下松了一点,那葱白般的手指才朝前挪了一点点,抚摸到光滑的肌肤上的凸起与凹陷的时候,便颤颤地再也不敢朝前了。
    她揪住他的衣领,还未干的泪水再次滚滚而下。范翼遥凑过来,含上她的唇,泪水也入了他的口,甘甜如美酒,“不疼,一点都不疼”
    那时候,火燎在他的后背,他的确感觉不到痛。他以为自己死定了,他怕轮回路上会忘了秦蓁,想多看她一眼。那会儿是真感觉不到痛,后来,疼得他彻夜难眠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被火烧,是真疼啊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为了他的女孩,范翼遥是愿意放过这个世道的。憎恨他的母亲,踩踏过他的众人,被逼得无路可走的命运,这些都可以放过了
    “一定很疼”她的声音颤抖着,“后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晚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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