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堂课,是一次小测”

    许多不擅武课的学子开始哀嚎。

    但他们哀嚎也改变不了结果,只能硬着头皮上。

    林师傅宣布完规则,看向宛昭歌,冷毅的面庞有所柔和,“五公主先来,为大家开个好头。”

    六公主在一旁暗自生气。

    无论是上文课的夫子,还是武课的师傅,对宛昭歌都是和颜悦色,喜爱有加,真是令人感到不快。

    不过想到一会儿的安排,她又笑了,睨了一眼宛昭歌。

    宛昭歌毫无所觉,对林师傅行了一礼,“是。”

    她利落的翻身上马,马儿撒开蹄子往前跑。

    她侧过身,在马上拉开弓,瞄准远处与跑马方向平行的靶子,微风拂过她脸庞的发丝,少女眼神坚毅,箭从她手中飞出,破开空气,发出清脆的响声,定定的插在远处靶子正红心处。

    “好”

    即便早就知道宛昭歌的厉害,但其他学子见她英姿飒爽,动作利落有力,还是忍不住鼓掌叫好。

    一共有十个靶子,间隔不同,马上的少女箭无虚发,前九个靶子都正中红心,马蹄声还在,就剩最后一个靶子了。

    就在她要放出箭时,突然她的马儿不知为何受了惊,撒开蹄子加快速度往前跑,宛昭歌差点被甩出去。

    “天啊”

    不少姑娘捂住眼睛,不敢看她被摔下马的场景。

    马上的少女并未惊慌,一手扯着缰绳,身子压低,安抚受惊的马儿,很快便稳住了场面,此时她距离靶子已经更远了,但她依然放出了最后一箭。

    众人屏息,只见那箭风驰电掣般的飞了出去,稳稳插在靶子上,正中红心。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太厉害了”

    “好”

    林师傅紧皱的眉头却没有舒展开,在宛昭歌策马回到,下马后,看向另一边的一个少年,“邵宏达,出来。”

    名为邵宏达的少年无辜的摊开手,手上还拿着一把弓,吊儿郎当道,“林师傅,我就是手滑。”

    其他人看向他,神色各异。

    离得近的也看见了,刚刚五公主的马会受惊,就是因为邵宏达放了一支箭,那支箭擦着马而过,这才让马儿受惊。

    林师傅冷冷瞥了他一眼,“课后留下。”

    他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幸好五公主没事,否则太尉大人怪罪下来,他可承受不住。

    邵宏达的父亲是林师傅的顶头上司,不怕他会为了一个不受宠的公主为难自己,更别提宛昭歌根本没事了。

    他懒洋洋的嗯了一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

    甚至他还看了一眼宛昭歌,露出个挑衅的笑。

    若不是刚刚有股邪风吹了过来,他的箭就射中她的马了,那样宛昭歌必从马上摔下来,真是可惜了。

    宛昭歌冷冷的睨了一眼邵宏达,随后就被江静之拉了过去。

    “有没有哪儿伤着了”江静之刚刚看着,吓得她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宛昭歌不自觉的握紧了右手,“没事。”

    上下查看,发现她真的没受伤,江静之才放下心来,“这般明目张胆的害你,也只有六公主做得出来了。”

    邵宏达心悦六公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此事说跟六公主无关都没人信。

    一向温婉的江静之都忍不住气的直抖,“他们真是太过分了,若一个不慎,你从马上摔下来怎么办”

    偏偏陛下极其宠爱六公主,她做出再过分的事情也有容贵妃和陛下护着,让人拿她没办法。

    江静之不由得为宛昭歌感到不忿。

    明明都是陛下的女儿,宛昭歌还是嫡女,为何陛下要如此区别对待

    当事人宛昭歌反而没她这么激动,安慰她道,“我这不没事吗别生气了。”

    反正邵宏达过几天就要倒霉了。

    从小到大欺负过她的,都无缘无故倒了霉,就连六公主也没能幸免,偏偏没人会想到她头上。

    毕竟她可是一个没法出宫,无权无势的公主,能做的了什么呢

    中午放课,她回到宫殿,宫女见她回来,给她打了水洗漱,摆上膳食。

    “嬷嬷呢”

    “回公主的话,嬷嬷今日身体不适,告假了。”

    宛昭歌嗯了一声,“待会儿遣人去库房挑些好的药材送到嬷嬷那儿去。”

    “是。”

    她现在住的地方,比起小时候住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冬暖夏凉,皇帝也没给她安排“新的母妃”,她一直一个人,没人管束,倒也轻松自在。

    吃过东西后,是她午憩的时间,不需她说,宫女们就都出去了。

    风从打开的窗户灌入房内,带起轻纱床幔,飘起落下。

    宛昭歌坐在桌前,缓缓摊开右手,手心上满是擦伤的口子,渗着血珠。

    她轻轻的嘶了一声。

    手腕忽的被人抓住,右手被扯了过去。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旁,看着她的手心,眉头皱在一起,“伤了怎么不说”

    宛昭歌看见他,只觉得手心更疼了,鼻子酸酸,委屈的扑进他怀里,用左手环着他的腰,可怜兮兮道,“疼死了。”

    疼是疼的,借机抱他撒娇也是真的。

    随着她长大,这人是越来越“守礼”了,难得能跟他这么近,她自然要把握机会了。

    男人无奈的叹息,在她发顶轻轻敲了一下,“娇气。”

    怕苦怕疼又怕累,可不是娇气

    言禹把她的伤口简单清洗了一番,才动作轻柔的给她上药。

    男人捧着她的手,黑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的手心,长长的睫毛映着光,垂落在眼下。

    宛昭歌托着下巴看他,看着看着,没忍住伸出手指,用指尖戳了一下他的睫毛。

    言禹没动,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

    “你眼睫毛好长哦。”

    给她包扎好伤口,言禹把药放到一边,去净手。

    宛昭歌就跟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

    言禹失笑,“小昭歌,你是个大姑娘了,要知礼,不能再这么粘着我了,知道吗”

    小昭歌哼了一声,嘀咕道,“长大了才更要粘着你。”

    言禹当没听见,“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去找苏秦生,嗯”

    宛昭歌“离开去哪里去多久”

    言禹见她紧张,坏心的没有正面回答她,“很快会再见的。”

    想要抱得美人归还真是难,好不容易把她养大了,她还有桩娃娃亲在身上。

    言禹想到他算过的褚观息的命格,嘴角微微勾起。

    宛昭歌拉着他的袖子,面露不舍,却听外面响起宫女的声音。

    “公主,太尉大人派人送了东西来。”

    言禹抚了抚她的发顶,“你乖一些,我很快回来。”

    “哎”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人已经消失在窗口了,生气的跺了跺脚。

    将桌上的温茶一饮而尽,宛昭歌才对着外面道,“进来。”

    苏秦生送来的东西是上好的外伤药,但比起言禹给她用的,还是差了一些。

    宛昭歌把药好好收了起来。

    少有人知道,太尉苏大人这些年对她多有照顾,于她而言,亦师亦友,两人关系还不错。

    不过别人不知,皇帝倒是知道的,不知道苏秦生跟皇帝怎么解释的,他一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秦生在她这儿的说法是他从前的爱人,也就是长公主,她的姑姑,跟她母后关系甚笃,他只是为长公主尽一份心。

    可宛昭歌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苏秦生对她未免也太好了,她库房里除了皇帝前些年还给她的,母后留给她的嫁妆,就全是他这些年送给她的礼物,逢年过节、生辰,一个没落下。

    好比今日,她受伤的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许林师傅也有所察觉,刚放课他就派人送了药来,不出意外,下午他肯定会出现在杲晖院,跟她“偶遇”。

    这做派,说句大逆不道的,她都要以为他才是她的亲爹了。

    这么多年,外传苏秦生跟其夫人感情很好,但他一直没有孩子。

    难道是因为他生不了,所以把自己当成他女儿

    宛昭歌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往床上一躺,见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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