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又要去看张栀的后脖子,张栀知道他是发现了什么,让他看了一眼后颈。
    但鹧鸪哨看完她后颈之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好像本来笃定的一件事被推翻的反常。陈玉楼看鹧鸪哨的表情,知道应该是出什么事了,果然鹧鸪哨说“我想这座城根本不是恶罗海城,而是无底鬼洞只是还有些地方不对劲,我想不出原因。”
    陈玉楼早在去云南之前就听鹧鸪哨介绍过诅咒和鬼洞,此刻见他那么说,便扒开自己后脖子的衣领努力想看是不是有了红斑,可他是没能三百六十度旋转的脖子,只好去张栀身边轻拨开她的领子,可是入眼的仍是凝脂白玉般的肌肤,没有一点痕迹。
    这时鹧鸪哨说“这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陈兄和张姑娘最近一个多月始终是和我们在一起,不可能独自去了新疆沙漠的鬼洞,也就不可能染上诅咒。”然后鹧鸪哨把其他人带到最后几张人皮壁画前,看了上边向“蛇神之骨”献祭的仪式,继续说“蛇神埋骨的地方就是鬼洞,蛇神的两个神迹,一个是身体腐烂得只剩骨架但它的大脑依然保存着行境幻化的力量,另外蛇头上的那颗巨眼,也就是雮尘珠可以使它的灵魂长生不灭。并且这个巨眼还可以作为通向行境幻化之门的通道,也就是佛经中描述的第七种眼睛妖瞳。
    在人皮壁画最后的仪式描绘中,魔国的先祖取走了蛇骨的眼睛,并且掌握了其中的秘密,然后远赴昆仑山建立了庞大的宗教神权,每当国中有拥有鬼眼的鬼母,便要开启眼中的通道,举行繁杂的仪式,将俘虏来的奴隶用来祭祀蛇骨,凡是用肉眼见过行境幻化的奴隶,都会被钉上眼球的印记,然后像牲口般的圈养起来,直到他们血液凝固而死。
    魔国附近的若干国家,无数的百姓都沦为了蛇骨祭品。直到格萨尔王和莲花生大师携手,将那颗转生的宝珠凤凰胆用计夺走,联军扫荡了妖魔的巢穴,制敌宝珠之王的事迹,在雪域高原说唱诗人的口中,不断传唱至今。
    凤凰胆很可能在那个动荡不安的时代,流入了中原,到此为止,雮尘珠的来龙去脉,基本上算是搞清楚了,但恶罗海城中的居民去了哪里,大概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张姑娘曾提起过水晶尸没有眼睛和脑子,猜测可能是祭祀的需要。一直到我看见人皮壁画中最后的仪式那部分,就像你推测的那样,轮回宗想继续祖先的祭祀,开启了一座本已消失于世的古城,这座城是鬼母生前的记忆,在那屠房里,刚刚被斩首的牦牛。煮熟的牛肉,门上未干的血手印,也许并非发生于同一时间。这些都是在鬼母眼中留下深刻印象的碎片,通过妖瞳构造的一座记忆之城。虽然只是鬼眼利用鬼洞的能量,所创造出来的镜像之城,但它同样是客观真实存在的,就如同鬼洞,看到它的人都会成为蛇骨的祭品,可以随时离开,但临死的时候,你还是属于这里的,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开,甩不掉,鬼洞是个永无休止的噩梦”
    听到这,众人也明白了原来刚刚那“恶罗海城”就是诅咒的起源无底鬼洞,老洋人去看陈玉楼的脖后,果然看到他后颈上有个浅浅的圆形红痕,像是从内而外渗出来的一圈红疹,只不过还非常模糊,若非有意去看,绝难发现。只是为什么张栀却没有受到诅咒呢
    鹧鸪哨却说这就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但张栀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她本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是来自一个“虚数空间”,所以这里的“虚数空间”中的诅咒对她来说没有用。此刻回家的线索好像逐渐明晰,仔细去想又抓不住头尾。看来这次出了昆仑山,她可能要去一趟黑沙漠的鬼洞了。
    鹧鸪哨面带愧色,走到陈玉楼面前抱拳道“陈兄,这次你能来相助我万分感激,只是没想到把你也卷了进来,我”陈玉楼一拳捶在鹧鸪哨的右肩,脸色不见被诅咒的阴霾,笑着打断他的愧疚之语。
    “鹧鸪哨兄弟不必自责,人生在世,当得一个义字为先,既然我能来这昆仑山,便已做好最坏的准备,虽说这座城也并非真正的恶罗海城,但事物都有它的两面,如果不到这里,咱们也无法见到这些记录着魔国仪式真相的人皮壁画,这说明咱们还是命不该绝,那么然后,然后”
    张栀接口说“然后只要找到真正的恶罗海城遗迹,在最深处的祭坛里,举行相反的仪式,用雮尘珠关闭行境幻化,这个诅咒也就会随之结束,我想这种鬼洞的诅咒,很可能是一种通过眼睛来感染的病症,而行境幻化就是一种虚数空间,也就是异世界,这病症只存在于那个虚数空间中,切断它们之间的联系,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众人一听张栀的分析,醍醐灌顶,一个问题的突破,带来的是全盘皆活。鹧鸪哨也来了精神,接下来的行动不仅关乎他族人的性命,还关乎被误受诅咒的陈玉楼和张栀。他听了张栀的话,马上招呼众人向上走,回到城边的绿岩上去。
    于是大伙抄起东西,匆匆忙忙按原路返回,绿岩的两侧,一边是笼罩在暮色中的“恶罗海城”,但那是鬼母的记忆。而绿岩的另一边,是清澈透明的“风蚀湖”,湖中的大群白胡子鱼,以及湖底那密密麻麻的风蚀岩洞,都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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