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难,在南邑。
    凭栏望君长亭西,残寒料峭掩春泥。
    徘徊来去天光尽,唐突来路马蹄疾。
    下有汾水牵连理,上有苍穹莫见疑。
    山高路远知辛苦,情泪惆怅漫河堤。
    相思难,断肠肝。
    倚烛赏心光禄门,花开四月尽芳芬。
    秋风已过关山渡,误读墙内草木深。
    琴音有意弦无意,甘坐南风寄泪痕。
    天涯咫尺穿秋水,堂前梳妆解情根。
    相思难,在南邑。
    問君难,避君难,相拥实难别亦难,难难难
    空悬了一年多的半阙诗终于续出下半阙,只是首句的“盼”换成了“在”,尾句将韵脚平仄丢得一干二净,变成了纯粹感叹。
    重华宫依旧冷清,只是宫里不算多的几个下人已经滋长出怡然自得的大气,说话、办事、举手投足都学足这座宫殿的主人,优雅,不疾不徐。
    秋天的南邑美极,不但有不逊色于春天的姹紫嫣红,还有各种各样的果实等待落地。
    腹中孩子已有个月,蒋蓁蓁每天头等大事就是让紫萝扶着她到处走走。
    光禄门台阶太陡,再上不去,但她很安心,心里长草只要朝那个方向看看便能安心,因为她知道他一定在那里。
    草丛中钻出一截山萝,不多,只有寥寥几枝,但那稚嫩的红依然连成串紧紧抱在一起,像一簇小火苗,虽然不大,但了解这种小花特点的人绝不会怀疑那红很快会成燎原之势。
    草丛对于它们来说,环境优越得过分。
    这簇红花的出现立刻引来紫萝的雀跃,她知道王妃虽然适应华贵,但心里实际最喜欢这种小野花,生机勃勃,热情奔放,那性格里的每一个优点都是她心中向往。
    “小姐,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回尤国看看好不好那里有连片山萝不像这里,花花草草太多,让人眼花缭乱。”
    蒋蓁蓁笑得温柔,这个小丫鬟是她这些日子里最大的依靠,如今再回去想那人当初的话,才觉得他真的看人很准,他说紫萝可信,惜字如金的人才字字珠玑。
    可惜,他只是一条狗,忠犬而已,虽然有值得推崇的品格,但毕竟仍然是下等人。
    纤手扶住少女的头“傻丫头,回来尤国第一件事就先给你找个夫家。”
    紫萝连忙摇头“不嫁不嫁,紫萝永远跟着小姐。”
    蒋蓁蓁垂首去看那簇山萝,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也不嫁,千里迢迢从临汾嫁到南邑,其实不过是换了处更大、更华贵却更寂寞的所在。
    周围还是墙,出门仍是车,看上去冠冕堂皇,实际上还比不上那些自由自在到处显摆的火红山萝。
    隔着两道墙,阴仲平收回短剑,向观山亭的方向看了一眼。
    连续七八个月他今天终于没能准时到达,错过了那站上一会儿的时光。
    此时再去,那里已经被阳光覆盖,再没有让人舒服的阴影。
    不知道她今天有没有上光禄门,如果没看到我,会不会感到异样目光中的灰色更加浓郁,缓缓投向重华宫。
    地上躺着一名刺客,有四品身手,行走江湖足够扬名立万,甚至做得小门派的魁首,此刻却像一片泄了气的皮囊,堆在墙角,已然状若糟粕。
    他身上有足足三十多个创口,都是由阴仲平的短剑造成。
    连阴仲平自己也很诧异,为什么这些日子他会格外烦躁,用这种发泄的方式杀死这个同行。
    烦躁已不是一天两天,他原本以为那一夜只是偶然,也许会有些思绪,但绝不会影响太多。
    哪想到,尽管他可以远离那座宫殿,但那小腹隆起的模样仍然时时准确浮现在脑海中。
    这导致他开始下意识偷看,每次看到那缓慢的脚步,隆起的腹部,心里都会格外安宁。
    而一旦视线长时间捕捉不到对象,烦躁就会慢慢积聚,直到难以忍受。
    蒋蓁蓁已经三天没有出现在院落中,而这个倒霉的刺客就成为阴仲平烦躁的发泄对象。
    他该是来自尤国,自从蒋家失势的消息传到离国,便不断有尤国刺客上门,他们害怕蒋蓁蓁的孩子出生,并因此重新获得离国王室的宠爱,给尤国局势带来新变数。
    这已经是第四个,还会有第五、第六个么
    阴仲平下意识摸上剑柄,从前屡试不爽的方法赫然失效,利器在手却未觉心安,他不禁楞在当地,怅然若失。
    相思难,在南邑,問君难,避君难,相拥实难别亦难,难难难
    阴仲平脑海里又出现那阙偷看来的诗篇,一年多以前,那张揉搓得皱皱巴巴的纸上只有上半阙,是他奉命监视蒋蓁蓁时无意见发现。
    当时,他的反应很简单,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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