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我去帮徐叔叔吧”
    “可我叔叔说了,我是小孩子,没大人跟着的话会有危险。”其实她也就听了一耳朵,没把话听全。
    “是啊,所以得等你妈妈回来。”
    胡峻在旁边听见,连忙自告奋勇,“我跟妹妹去吧,我能保护她。”
    胡菲也跟着说“我哥哥很厉害的,初中生都打不过我哥”
    幺妹眼睛一动,是呀,胡峻哥哥这么厉害,有他保护她,那就不用怕坏人啦“走吧阿姨,我们帮徐叔叔去。”
    陈静被几个孩子拖着走了两步,终究是觉着不妥当,又返回沙发上,给黄柔留个字条,免得她找不着孩子着急。
    ***
    要说这案子,也不算复杂。
    市里有个二流子,因为仗着老娘舅有关系,平时走街串巷卖点小玩意儿,吃喝嫖赌除了嫖不着,其他都干得“风生水起”,而且还专爱钻人小媳妇儿被窝,整条街道没人不恨他的。
    可他舅舅是煤矿上的大领导,手里有钱不说,还有关系街坊邻居们对他是恨又恨,却拿他没办法。
    最近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风,居然流窜到大河口来了,还跟大河口农科站的杨站长打上亲家,吃喝拉撒都在他们家。
    因为站长看中他娘舅的关系,说他舅妈的妹妹在省农科院。最近农科院来了一批西德的玉米种子,比苏联人的还厉害,已经在东北种过两年了,高产不说还虫害少,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分一杯羹呢
    这样的好东西,只有书城周边郊区的,有关系的生产队才能搞到。
    其他地方州县的农科站,谁不想拿几吨来囤着只要一放出消息去,下头多的是生产队愿意来买,价格那都是翻几个倍的,血赚
    大河口农科院打这主意,是因为今年牛屎沟种西瓜发了,他们找张爱国高价买到种子,又把种子转手更高价卖给别的生产队,这一来一回就是几千块的利润,站里几个职工都尝到了甜头
    他搭上张爱国的线吃得肚饱肥圆,以为搭上这二流子也能吃个满嘴油。谁知道二流子不是张爱国,拿了他一万块的种子钱,说是上书城买种子去,从此就杳无音讯。
    站长去他家里闹过,可他老婆已经离婚了,无儿无女,老娘又是个病歪歪的老瞎子,那屋里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耗子进门都是哭着出去的。问他有权有势的娘舅呢那都是隔了十万八千里的表亲,人家连他这人都没听过
    一万块可不是小数目,站长一个人只凑出两千块,剩下八千全是找农科站里全体职工集资的,张百,李四三百,王二麻子还把看病钱都给凑出来了,就是相信他,觉着用不了多久能翻倍的回本。
    好在,二流子跑了没俩月,最近让人在市里看见了,报到农科站来。要知道,这狗娘养的照片早在农科站家属院里贴着呢,小学生每天出门前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他的“音容笑貌”,路上但凡见到个长得像的,那都是飞奔回家属院报信的,尽管不是,家长也能奖励一根冰棍儿
    其他三亲四戚也或多或少给家属们借过“集资”的钱,现在全都打水漂了,这二流子就算化成灰也能被认出来
    这不,当天晚上,农科站的大老爷们吆五喝六上市里去,打了个埋伏,把那二流子给逮着了,连夜押回大河口,对他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他一口咬定没拿站里一分钱。
    都这时候了,想赖账
    那可不行
    审了几天见真撬不出一分钱,大家商量着把他送派出所去,拿不到钱,他又没任何资产可以抵债,那怎么说关他十年二十年的也能解解气呗。
    可到了派出所,他还是一口咬定没拿过他们一分钱,哪怕站长把欠条拿出来,他也不认。派出所不是私设公堂,不能严刑拷打,只好以别的明目让他手写一份字据出来,比对着站长手里的借条,这他妈就是一模一样啊
    人证物证齐全,二流子还是不认,他的瞎子老娘不知怎么回事哭到市政府去,哭求“青天大老爷”做主,本来没几天就可以结案的,又给闹大了,发酵成一桩市长亲自督办的大案。
    上头施压无产阶级专政不能办冤假错案
    农科站几百口老弱病残哭求不能放过这狗日的走资派黑心肝大骗子
    可怜徐志刚这些基层公安,遇到这种死鸭子嘴硬的臭无赖,又遇上比他还无赖还不要脸倚老卖老的老太太,他们都恨不得撬开他的嘴,求求他承认吧,别耗着了。
    当然,也就徐志刚年轻,不敢有大动作,要遇上严打的年份,这样不学无术不事生产的走资派大骗子,速度结案速度枪毙,哪能让他蹦跶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他吞了人家的钱还想抵赖呢反正当时钱给的是现金,没有第三人在场,而在他家里又没搜到钱,只要他抵死不认,说欠条是伪造的,他就能翻案。
    这样的坏人要是成了漏网之鱼,去到社会上,那得危害多少人单说农科站这一万块,就是多少家庭一辈子的积蓄,家里好几个半大小子的都没米下锅了他要是换个地方故技重施,那得害多少家庭破碎
    要有老头老太想不开跳河了咋办喝农药了咋办做人民警察保护不了人民,那他们还把脸往哪儿搁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能鉴定笔迹的人,确定笔迹是他的,再另想办法诈他。事实证明,普通犯罪分子面对突然如潮水般涌来的大量证据和结论时,总是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的。
    徐志刚决定,利用这个“措手不及”的短暂真空,诈出点有用的信息来,说不定就能将他绳之以法了。
    听完徐叔叔说的大致案情,胡菲已经鼓着小嘴巴了“小绿真快帮帮警察叔叔吧,让他们把大坏蛋抓起来”
    “就是,我说多大事儿,原来就是让幺妹认个笔迹,这还不简单”陈静松口气,她还以为是要让孩子跟犯罪分子面对面对质呢。
    “你得做好保护措施啊,把他给关好了,让咱们干闺女在外头认一下就行,千万别露面。”
    “这还用你说这些措施我都一早就想到了。”他招来两个小警察,小声的跟他们说了几句。
    很快,胡峻陪着幺妹进了一间小屋子,里面“站”了一屋子的警察叔叔,中间桌子边坐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一身灰蓝色的中山装,白棉袜黑布鞋,笑起来很温和。
    “小朋友你们好。”
    胡峻牵着幺妹,“伯伯好,警察叔叔们好。”
    幺妹可不怕,一双大眼睛滴酒转,打量着屋子里的人。他们穿的警服好像跟徐叔叔的还不一样,更像干部服,估计是叔叔的领导而中间的应该就是大领导。
    小地精对人类这些复杂的等级划分没啥感觉,他们地精一族都是按灵力和年纪分的,哪里像人类,大领导居然不是年纪最大的。
    “小朋友,你能帮我们认认这份笔迹吗”有人拿上一个文件夹,里头是几页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写着些流里流气的歌词。
    “可以呀。”幺妹坐板凳上,仔细看了会儿。龙飞凤舞,横平竖直,折钩有力,写字的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叔叔。
    而且,以幺妹的眼光看,这字还有点好看
    “记住了吗孩子”戴眼镜的老爷爷和蔼的问幺妹。
    “记住啦。”
    一会儿,笔记被合拢,又拿出一份密封袋装裱的纸张来,“你看看,这跟刚才的比怎么样”
    小孩子心性不成熟,容易受大人影响。大人在问问题的时候不能搞暗示性提问,不能问“是不是一个人的笔迹”“像不像一个人写的”之类,而是问“比较起来怎么样”,像还是不像,是还是不是,让小孩自由判断。
    这里头的学问大着呢,胡峻捏了把汗,悄悄记在心里。
    幺妹可不懂,仔细的看了看,顶头是“欠条”两个大字。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刘叔叔欠妈妈钱的时候就写的这个,而这一张上,说的是一个叫“王满银”的人,欠了一个叫“杨严”的人一万块钱,他拿这笔钱去买种子啦。
    大家见她低着头,半天不说一个字,心思各异。有的盯着徐志刚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让他小子轻狂,想出这么不着调的办法也就一四五岁的奶娃娃,让她干这么精密的活儿,还不如教老母猪唱歌呢
    有的看着市长大人,寻思待会儿该如何收拾烂摊子。大张旗鼓的把领导请来,结果让娃娃判案这不他娘的胡闹嘛
    徐志刚能听见胸膛里“咚咚咚”的巨响,手心全是湿漉漉的汗,小姑奶奶啊,你可一定要像你干妈说的那么神才行啊,不然这天杀人怨的家伙出去还得祸害多少人。
    胡峻感受到这么多形形色色的目光,心里也紧张得不行。可他是大哥哥,不能让妹妹跟着紧张,遂悄悄示意徐叔叔,能不能帮他倒一杯温开水。
    小绿真来的路上悄悄跟他说了,她一害怕就会口渴。
    等水一来,幺妹“咕唧咕唧”灌了大半杯下去,还悄悄的打个嗝,胡峻忙轻轻的给她顺了顺脊背,小丫头跟菲菲一样,喝水能喝到打嗝。
    可爱
    “绿真别害怕,哥哥跟你做伴儿,辨认不出来就算了。”警察叔叔应该不会拿她怎么着,因为配合公安机关侦办案件是他们的义务,他们已经主动履行义务啦。
    嗯,要实在怪罪下来的话,就他担着,因为他是大人了。
    就在所有人都急不可耐想要问出口的时候,屋里忽然传来嫩乎乎的一声“这不是一个人写的字。”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在晚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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