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吐吐舌头,还好他是在厕所外面,没看见她嘘嘘。
    她蹦蹦跳跳的出门,可却没看见人,忽然眼珠子一转,兴奋到破音“躲好了吗我我要开始找了哦。”
    躲猫猫是她最爱的游戏,没有之一。几个姐姐喜欢看她小笨蛋似的左瞅瞅右瞅瞅急红脸的模样,把这游戏发展为崔家雷打不动的睡前节目。
    这就叫惯性。
    右脚面前,一株三十公分高的狗尾巴草摇晃着干瘪枯黄的叶子,“啊喂,我在这儿唉,人长得挺好看,可惜眼神不好。”
    幺妹终于发现跟她说话的是谁了,忙蹲下身看着狗尾巴草“咦,小草草,是你跟我说话吗”
    狗尾巴草的顶端动了动,似乎是在点头。
    “我叫崔绿真,你叫什么名字呀”
    狗尾巴草很渴,不想跟她浪费口舌。
    “我今年三岁啦,你几岁呀”
    狗尾巴缩了缩叶子,拒绝了幼稚鬼发来的聊天请求。
    崔家五个堂姐都比她大,平时上学,周末干活,没空跟她叨叨可把小家伙憋坏了,逮到个活的,小嘴嘚吧嘚吧停不下来。
    三分钟后。
    狗尾草“”
    “我我”把家底都交代清楚,幺妹忽然不知道要尬聊什么了,小胖手绞啊绞的,又小心翼翼摸了摸干瘪的叶子,很快把手缩回。
    “你怎么这么瘦呀,要听妈妈的话,好好吃饭哦。”
    “幺妹跟谁说话呢快把糖水喝完再去玩。”崔老太正忙着铲圈里的鸡屎,春天正是施韭菜的好时节。
    对,糖水幺妹咽了口口水,“哒哒哒”跑进厨房,偷偷瞄一眼,奶奶没看这边,忙抱着装糖水的小碗就往外跑。
    跑得急,人又小,糖水洒了一身,等到厕所门口,只剩三分之一了。
    但她也不知道气馁,细心的扒开枝叶,狗尾草也尽量缩卷起锋利的边缘以免刮伤她,由她慢慢地把水淋到根部。
    “卧槽怎么是甜的我一个大男唔唔好喝。”似乎能听见它“咕唧咕唧”迫不及待的吞咽声。
    下一秒,幺妹的小嘴张成了大大的“o”形。只见整株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绿,蔫黄的叶子忽然饱满起来,还慢慢地往上窜了一截儿。
    居,居然长高了妈妈果然没骗她,幺妹捏紧小拳拳,她以后也要乖乖的多喝糖水。
    “衣服怎么湿了,把碗搁回去吧。”崔老太抬着一把铁洋铲,里头是黄白黑相间的鸡粪,臭烘烘的。
    幺妹偷偷把手背身后,退了两步,用矮胖的小身躯挡住迎风招展好不嘚瑟的狗尾草。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胸口一起一伏,就是不说话。
    “可别是烧傻了。”崔老太自言自语,“老四可就一根独苗,要不是守着你,你妈唉。”
    黄柔是知青,细皮嫩肉花朵儿一样的城里姑娘,牛屎沟的人都说她待不久就要哭鼻子然而,社员下地她下地,社员上山她上山,不止没哭鼻子,业余时间还主动承担起教学童认字的工作。没半年,公社将她破格提拔为村小老师,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拿九分工分。
    等老四一死,又有人说她守不住,村里盯着她的大小伙子十几个然而,她硬是生下遗腹子,还拉扯到这么大。
    日久见人心。媳妇是个好媳妇,只怪自家儿子短命。所以甭管村里人怎么说,崔老太心里都有杆秤,待她也比其他三个妯娌亲热些。
    老太太叹口气,“春苗,带你妹换个衣服。”
    西屋里传来“哎”一声,很快出来一个穿补丁衣裳的半大姑娘。这是老崔家大孙女,两只细细的丹凤眼,黑不溜秋的瘦长脸,样貌不怎么符合现代审美,但人勤快,是崔老太的得意助手。
    “好嘞奶。”
    饶是十二岁,可要抱起胖乎乎的小堂妹还是很吃力。而幺妹趴她肩头,眼睛还在狗尾草上恋恋不舍,这是她今天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耶。
    “妹啊,你病才好,可不能再着凉,知道不”
    幺妹眨巴着大眼睛,显然不在状态。
    春苗叹口气,细声细气的解释“着凉就要吃药药,搞不好还得打”
    话未说完,忽听幺妹说“姐姐,小草草跟我说话呢。”
    春苗再次叹气,连三叔家五岁的春芽也不会说这种胡话。
    春芽是个小结巴,默认是家里最笨的妹妹,幺妹平时可是比她机灵一百倍的。
    幺妹也想到了春芽姐姐,换上一身干爽的补丁衣裳,她又“哒哒哒”跑到三叔房里,拍拍炕上那黑不溜秋的快滚到炕沿的屁股蛋“姐姐,我告诉你个秘密哦。”
    春芽翻个身,任由肚子“咕咕”叫,“什什么秘秘秘密”
    崔家的炕都不高,幺妹踩在板凳上,踮起脚爬上去,蹬掉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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