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踌躇在原地不敢上前。
    随后跟来的几人也齐齐地停在了年年身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像只破布袋子一样蜷在地上的人。
    他身上的褐色长袍已经被鲜血染成了黑色,裸露在外的头脸和双手血肉模糊、白骨嶙嶙,额头上一道长长的伤口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他手里紧握的那杆旱烟袋已经被浇灭,烟锅里盈满的血沫啪得一声爆开。
    这是他们刚刚见过的人,是刚刚那个好心为他们指路的老伯
    为什么
    年年回想起刚才自己远远看到的那一幕,紧紧地抿着嘴唇,枣核的尖刺扎进柔软的上颚,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年年茫然地环顾四周,却只看到他们这十个人。这方土地像是突然被人厌恶了一般,行人都绕过了这具老者的尸体,路边做生意的人也是连个眼神都没有投过来,好像地上躺着的真是一个破布口袋。
    她最终低头无措地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祁有枫悄悄地用手掌裹住了年年紧握的拳头。
    “为什么”年年抬头看向他。
    祁有枫黯然地摇着头。他没有办法回答年年的问题。
    年年又看向了是岁,视线的角落忽得出现了一群向自己跑来的人。
    这是五个汉子,有高有矮,都穿着粗布长袍,手里或提着水囊簸箩,或拿着布卷草绳。
    这五个汉子像是没有看见年年这些人,其中一人跑到近旁后略一顿足,看着老人的尸体面有悲色,嘴唇微颤。
    “坎布尔。”另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严厉地看了这个人一眼,指着地上的老伯,“坎布尔,这是什么人”
    坎布尔立刻收敛了悲色,面目狰狞地道“这是亵渎胡神的罪人该死”
    “为什么该死”络腮胡大汉还不满意,紧紧盯着坎布尔的眼睛问道。
    “他要是不死,胡神就会降罪给我们,会收回赐给我们的甜水和羊群,会、会降罪给我们的父母妻儿”坎布尔咬着牙,恨声低吼。
    络腮胡大汉赞许地点着头,坎布尔立刻大步走到尸体身边,张开手里的麻布,盖住了老人枯瘦的身体。
    坎布尔低着头,把麻布掖在老人身下,用草绳捆住首尾,在络腮胡不耐烦的催促声中双手托起老人的身体,像是托着一张破旧的草纸,被风一吹就会破碎。
    坎布尔和络腮胡转身向城外走去,年年像是才反应过来,拔步就要追,焦急地喊着“你们要去哪儿你们是什么人”
    坎布尔的脚步趔趄了一下,络腮胡回身瞪了年年一眼,又皱着眉骂起了坎布尔,一路把他骂出了年年的视线。
    “我来问问。”是岁按住年年的肩膀,稳稳地定住了年年的脚步。
    还有一个大汉正在向地上洒水,另外两人则是挑来了两筐黄土,三人配合着细细地盖住了老者刚刚躺过的地方,一丝尘土不起。
    “三位大哥,刚才那个老人为什么会是罪人”是岁递出三块银锞子,语气里满是好奇,像是正在打听奇闻逸事的看客。
    “几位面生啊,来走货的”高个子拿走银子,分给同伴,笑问。
    “嗯,我们是从东边王朝来的,想在这里做些生意,又怕不懂事会无意间冒犯了胡神。”是岁点头。
    “只要做好人,就不会冒犯胡神了。”高个子认真地道。
    “那刚才”是岁看着地上已经被掩盖了大半的血迹,有些疑惑。
    “他对胡神说谎,被胡神发现了,这种人是会招灾的,该死”高个子低头狠狠地啐了一口,满脸憎恶。
    另外两个大汉连连点头,手里的簸箩也颠了颠,高个子看到立刻急声骂道“你们两个灰怂想乃打”
    簸箩稳住了,高个子又开始洒水,还好心地向是岁解释“沾过罪人的血的土地要盖起来,盖的时候更不能起尘土,这尘土一起,这罪过就会被带走,这可是会让胡神生气的,所以要细细地盖住,把罪人压进土里,让人啊羊啊天天踩,这样才能让罪人翻不了身。”
    年年立刻就要发作,三尺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在祁有枫的协助下暂时稳住了她。
    “听他说完,最起码把事情搞清楚。”祁有枫低低地在年年耳边说。
    是岁见问不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略一思索,改口道“刚才那便是胡神的神迹吧”
    “当然是了。”高个子像看傻子似的扫了他一眼。
    是岁淡淡一笑,开始旁敲侧击地套话,终于将话题引到了他想知道的事情,而高个子的回答也让在场的人心神一动。
    “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是胡神赐下的,所以在祈祷时要诚实地清点胡神的恩赐,再将恩赐的七分之一献给胡神,半分都不能隐瞒,这样才是一个虔诚的哈瓦里哲人。”
    众人终于搞清了刚才从百姓双手里飞出的光是什么。那是他们微薄身家的七分之一,被那个胡神以某种方式收走了。
    “清点自己清点“是岁喃喃低语,脸色骤然一变,半晌说不出话来。
    众人一愣,有个女玩家捂着嘴低低地惊叫了一声,年年喀嚓一声咬碎了嘴里的枣核,唇齿间顿时一股腥甜。
    这个老伯,是被他们杀死的是年年亲手递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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